瞅着那滴滴答答慢慢吞吞的点滴,我索性调快了速度,赶紧滴完。

窗外已经黑压压一片了,雨越下越大。下午四点不到,天黑了个透。我下床,手拽着挂衣架,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喝了一大口糖浆,然后蹲下去,鼓捣我那cd机。烧好像下去不少,至少头不那么晕了,就是浑身没劲儿。出汗出的几近虚脱。

《buddy holly》振聋发聩的响起来,我重重的躺到了床上。

我没想到何岩还会过来,问他干嘛来,他就俩字儿:排练。

这是君子协定的一条。我本以为不遵守的人只可能是他不可能是我,没想到……现在是我一点儿都没法面对他。

还干什么来?乐队?

算了吧。

事到如今有什么意义?音乐大约从不是何岩想要的。要我?何必。我终究不是他能依靠的,现在他自己还不明白?早明白了吧,怎么还不面对?回来干嘛?那男的显然对他不死心,踏踏实实跟人过呗。

何岩似乎没那么跟我急过,一句我真后悔遇上你就把他给踹了,我想是真话。是人就该后悔。跟我搅和什么啊?瞎j-i巴搅和!

我不太敢面对我内心的这些话。那些似乎都不是我内心的话而是别的什么人乱七八糟的话。烧退了,我晕乎乎时候想的那些似乎就都随之崩塌了。

我确实一无所有,我确实给不了何岩半分半毫,可与此同时,隐隐的,有种死不放手的执着还裹在里头。

只要想想何岩跟那人身边,傻呵呵乐着,贱乎乎蹭着,我就上火。就别说比这更进一步的联想了。可……

我就是觉得何岩终究有天要离开我。坦白说,我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除了弹琴唱歌,我一无所能。也不想干别的。这才可怕。我妈老说一句话:人不怕什么都不会,就怕什么都不感兴趣。我想,除了音乐,我大约对别的就是没兴趣。我永远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朝九晚五工作,下班回家,看电视,吃饭,洗澡,睡觉。那种猪一般的生活,我不待见。虽然,我可能连猪都不如。我是一头稍微有些独特的猪,这头猪对音乐感兴趣对数字感兴趣。我想如果我妈知道我自始至终都在骗她,会很伤心吧?我半天都不想待在银行,半分钟都不想坐在办公桌前,半秒钟都不想当个c,ao盘手。虽然,那很有乐趣。我不是想活的跟别人不一样,我只知道我想活的我自己满意,别人什么想法碍不着我。所以,我从不想对另一个人付出什么。并,我一定不会为另一个人改变什么。

开了台灯,我又翻出了何岩的那套《哪儿都一样》。

十几岁的时候,我曾以为我跟何岩是一路人,都满脑子奇思异想,整天琢磨些别人不琢磨的。浑浑噩噩,无所事事。高兴了弹琴唱歌,不高兴了他画画我看书。这是我俩隔着种种差异迅速走近的原因。可,后来,一切都变了。先是何岩对我的执着,再是他的抽身而退。所有人告诉我白天我要开始正经做人了,我都能笑笑带过心里骂句傻逼齐活儿。唯独何岩,当他告诉我他要去工作要去开始新生活,我顿感背叛。

漫画里,那男孩儿站在路灯下,叼着烟,淡然的对另一个人说,哪儿都一样,我哪儿也不去。

我不知道,那份坚持是不是也是一份乌托邦。

咳嗽不停,可我想抽烟,似乎不抽烟脑子都不转。

点上,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一口一口的抽,咳嗽就不停的来。烟进入喉咙,恶心的味道。

现在想来,好像我对何岩所有的指责都很可笑。我不愿意相信眼见的却愿意去相信臆测的。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内心太强大还是眼睛太弱视。何岩美颠颠儿的住到我这儿辞了工作拎起画笔拿起贝司……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快乐,就像我不知道他爱我什么。

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我只知道,何岩是可以正经过日子的,他也是……大概,喜欢并享受那种平凡安逸的生活吧?

我喜欢20出头的那个他,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喜欢,然后把那个形象践踏的体无完肤。28岁,他又在我身边,好像没变又好像全变了。

哪儿都一样,哪儿也不去,大约跟我唱歌一样,都是胡扯蛋。

那年我爸死了,他如是说。

我不知道如果我妈临终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让我活的像个样儿,我会怎么办。

不知道,确实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这阵子糟糕的要命,先是对何岩的种种猜忌,再是水落石出那种失落,继而更深的不安。一切的种种大约只有一个走向,那就是:我害怕并且不想失去何岩。我嫉妒、我暴躁、我抑郁,统统都指向这里。

荒唐的是,我终究要失去他。

我知道那种失去的感觉,也知道那种迫不得已归为平淡。我妈是个很好的例子。所以,我告诉自己,别再对第二个人如此。但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或许还不如不知道。

画纸泛黄了。

一如时光也要老去。

何岩

买好r_ou_松往回跑,手机跟口袋里响了一路,我不搭理它就没完,没辙,掏出来一看,文森。

“何岩?”

“嗯。”

“白天怎么啦?今儿不排练啦?”

“不排练了,白天没事儿,就有点儿发烧。”

“哦,发烧啦?得,知道了!那我今儿就不过去了。回见。”

“行,回见。”

文森鲜少给我打电话,即便打也是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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