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长琴望去,只见此人生就一副窈窕柔软杨柳儿身段儿,面容却是线条逼人的凛冽难攀,天生的高贵难言骄傲桀骜。

一双凤眼长睫密密匝匝,灼红眼瞳恍若燃烧琉璃火,望来,连皮肤都似被红澄澄的火苗细细密密的舔舐,生出些许颤栗难言的火热暧、、、昧来。

“凤鸟?”

太子长琴目光从他的面容上离开,面容平静温和,一双眼眸似苍穹深海,月影浮动,水波晕晕。

却平的生出些许不可触碰的清冷沉静。

活似站在宇宙洪荒斗转星辰之外,自成一个国度与宇宙。

凤鸟本想说的话语咽了下去。

“太子长琴。”

他喟叹一声。

“我终于找到了你。”

“你也终于还是记得我。”

百年之前,太子长琴未成三界乐神之时,曾于洪涯境抚琴引来凤鸟皇鸾相伴而舞,而今日,百年之后,昔日凤鸟化灵,苦苦追寻,终是与千里之外寻来,立于太子长琴的身前。

月光照故人。

故人依旧。

如此这般,百年的苦痛挣扎,求生惧死,从漫漫天道之中求得的一丝生机,也便有了意义。

“太子长琴。”

他道。

“我可否跟随在你的身边听你弹琴?”

太子长琴淡淡一道。

“好。”

“不过,你总要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凤鸟缓缓一笑,若风雨之中见到一弯彩虹,昏暗之间蝴蝶苏醒,他凝视着太子长琴,过往的年月云消雨散,茧破蝶出。

只剩下面前的故人。

恍若梦里。

“凤君,我的名字是凤君。”

凤鸟道。

“凤君。”

太子长琴道。

“你随我来。”

他转身走向楼宇,心念一动,已经于珠宫玉阙之中为凤鸟开辟了一处清幽之地。

“你便于此处,可好?”

风君一双琉璃烈火眼眸直直的看着太子长琴,道:

“好。”

他花了百年的光阴,才让自己能够以同样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如此这般,又有什么是不好的呢?

本就已经再好不过了。

太子长琴微微颔首,脚步微动,人已经回到了主殿之内。

风君凝望着他的背影,身姿伶仃婉转,面容英俊逼人,朱唇微扬,生出些许别样的鬼魅妖丽森然妩媚来。

待太子长琴的身影不见,风君方恋恋不舍的微微垂下眼睫,转身,进了殿阁。

太子长琴踏入自己的房间,迈上床帐,依旧盘膝而坐。

一夜似乎瞬息而过。

当金乌升起,人间一片大亮,太子长琴走出宫殿。

天蓝水清,虫鸟低鸣,潭前,一人却早已站于此处。

那人身姿婉转,眉目英俊,一双凤目狭长,眼睫浓密,正是昨夜不请自来的凤鸟风君。

“长琴。”

他回首望来,眼眸艳红似琉璃火。

“你可知道一位唤作薛畅的女子?”

太子长琴脚步不停,微微一笑。

“那是何人?”

他唇角笑容沉静温和,眼眸之中一丝涟漪也无,浑似凤君说的不是薛畅而是旁的不相干的人一般。

凤君道。

“三十二年前,我途经极北之地之时,曾经遇见了这名女子,她似乎在寻什么人,一个人在极北之地游荡,不过也奇怪的是这个女子分明为一个人类,竟是能在极北之地的寒风冷雪之中幸存下来。”

他道。

“那时我就在想,若是我是她,是不是也能忍受冰冷饥饿,忍受日日生活在死亡边缘的动荡不安,寻找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的人。”

“那时,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太子长琴,能够再见到你,真好。”

凤君凝视着太子长琴的面容,轻声道。

这话他本不该说。

说来也实在太早,太急,太不懂情理,太直白赤、、、、裸。

凤鸟与太子长琴的缘分不过是一首琴曲,两面之缘。

他虽然已经找寻等待了百年,那却也不过是他自己的事情。

与太子长琴本无关系。

但他不想再忍耐。

他也无法再忍耐。

心中的话语情感好似梧桐之上烈火焦土之上清流,让他时时刻刻恍若重生。

世间一切,宿命也罢,情仇也好,大多本也是来世缥缈,今生未必可期。

既已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情与爱,恨与怨,说出来便是。

又何必扭扭捏捏涂做软绵小儿女行径。

他已经在这个世间活了很多年,找了很多年,终于见到了太子长琴,实在不想也不愿在于此徐徐图之。

由此,匕现图穷,单刀直入。

心中所想分明格外的利落干脆坦荡大方,话一出口,却又不由自主感觉些许难言的羞愧。

他提起袍袖,掩住微微发红的面颊,细密的眼睫微微垂下,遮住艳红的眼瞳。

仿佛灵力构成的驱壳叛离了他的思想魂魄,平白无故做出他一贯看不起的小男女情态。

太子长琴温和一笑。

“当日琴曲你我结缘,如今能再见面,自然是极好。”

“你我之间,却是格外有缘。”

凤君闻言不知该哭该笑,索性也只能不哭不笑。

他缓缓的放下袍袖,任由一张面容泛着浅浅的桃花红的英俊面容暴露在太子长琴的面前。

凤君想了想道。

“长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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