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来,果然从中拿出两个厚厚的用油纸包了几层的包裹。除了那些为了方便拿取而外置的武器外,这小小的暗室里还藏着许多物资。取了衣服递给朱定北后,宁衡便开了藏着药物的暗格,宁家走商的楼船,每年都会更换暗室中的东西尤其是药物,但宁衡失望地发现除了一些止血的外伤药,其他药都已经受潮不能再用了。
朱定北脱下湿衣服,正要换上,宁衡忙拦住他,在油纸包裹中找到一块布往他身上擦水渍。朱定北的身体一抖,宁衡以为他被冻到不等他出声拒绝,便快速在他身上擦干后把衣服往他身上套,在他身上按着刺激穴道让他身体回暖。
朱定北忍不住了:“阿衡,你先换衣服。”
宁衡似是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刚刚从海水里爬出来的,动作极快地脱了衣服胡乱擦干穿好衣服,便伸手解他的头发替他擦干。
朱定北也摸到包裹宁衡刚才用的那块擦身布,扣在他脑袋上:“在海里喂了寒气,不知道你晚上会不会发烧。”
他在伺候人上可谓是笨手笨脚,把宁衡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想着和他换,宁衡不肯,很享受他的“折磨”。朱定北也没管它,心里想着这里没有治风寒的草药,若是宁衡复发风寒,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宁衡适应了昏暗的眼睛看到他拧着眉头,便将他往自己身板拉了拉,“不碍事,我扛得住。”
“逞能,”朱定北骂了一句,抬了抬眼皮暗自嘟囔:“靠这么近……”
“什么?”
“没什么,这里应该有可以夺回楼船的暗器吧?”
他明智地换了一个话题。
宁衡道:“这里有窥视机关,还有自毁机关和毒气机关。这里的毒气无色无味,可以浸透楼船除了这里之外的每一个角落,等到破晓的时候,咱们毒气放出,再服下解药再出去。”
他将另外两处机关所在与朱定北详细说明,后者越听越佩服,直称赞道:“昭太后真乃绝世奇人!若她果真是——”
朱定北说着就闭上嘴。
宁衡知道他想说什么,笑了一声:“不论先祖是男是女,她既屈居后宫,便是对天下的主位并无执念。”
朱定北刚才想说的正是:若昭太后果然如李家余孽所说的是男子的话,那么这天下应该姓宁才是。单从这一艘楼船的设计上便可见昭太后的军事天赋,这一处逃生口是双向的,不论是面对船上发生的叛变还是在水下逃生,都足以扭转劣势反败为胜。
至少,大靖之外的战船并没有这样的功能。
见他点头,宁衡又道:“大靖水师的战船,十之有六都是宁家建造的,只要是宁家造的船,都会留下这一道逃生口,现在依然如此。只不过,祖上曾与皇室发生不快,皇室派遣水师攻打宁家,此后,宁家便未曾主动将这个秘密告知使用战船的人。”
“咦,竟有此事?”
朱定北知道宁家的势力之初就十分疑惑皇室竟然能够容忍宁家的存在,因此同他阿爷仔细了解过,流传下来的事迹中可见皇室和宁家屡有摩擦,但从未听说有正面开战的事。
宁衡点了点头,“就在朱家和李家交还王权的那一年,若非那一战,恐怕长信侯府这个这个外戚王侯也不复存在了。”
“哈哈,你怎不说,不是长信侯府消失就是皇室改姓宁?”
说起来,大靖的第三世帝王文帝十足地有魄力,至少朱家和李家这两个异姓王的王权就终结在他手中。而他虽则与宁家同样发生夺权一事,失败了,也能够让皇室和宁家维持住表面上的和平。不过从这艘战船上看来,皇室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
等擦干了朱定北的头发,宁衡便接过了他手上的活自力更生地擦自己的头发:“长生你起来走动一下,不要干站着。”
朱定北早就被照顾成习惯了,但此时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点别扭来,摸了摸鼻子,听话的没有反驳他。说是走动,这处暗室狭窄,容得一人通过的宽度,还有一丈远的长度,没有施展的空间。宁衡听着他的脚步声,穿在脚上的那双鞋子并不合脚,走动见间便有拖沓之声,没什么出奇之处宁衡却听着欢喜,心中只觉安定。
他在朱定北看不见的地方探了探自己的脉象,便靠着的墙上继续摸索起来。
听见暗格被拉开的声音,朱定北走了回来,见宁衡从里头拿出一卷银针来,不由称奇。
宁衡:“这是我阿爷在世的时候才让人加进去的,他很喜欢医术,身边的护卫也深谙歧黄之术。”
见他抹黑往自己手臂上扎针,朱定北抿了抿嘴唇,不敢打扰他,等到宁衡收针的时候才出声:“阿衡,是不是很难受?”
“没有。”
“……算了,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快天亮的时候我叫你。”
宁衡没逞强,抱紧他的腰靠在他肩头上闭目养神。宁衡的呼吸近在耳边,打在脖颈的气息让朱定北觉得有些痒,在今日之前他并不会因为这个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次的事情而生出别的想法,现在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心跳隐隐加快。
两人相识七年,年少的时候亦有不少抵足而眠的时候,但这应该是第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宁衡对他依赖。
被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崽子照顾得久了,他几乎就没有表现可靠的机会,此时虽然狼狈,但鲜少的被依靠的感觉让朱定北觉得开怀。
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宁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