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魔法再高明现在也没办法催眠我了。”戴维希头疼地说,“除非你能直接篡改我的认知——我目前为止还从未听说过类似这种功效的魔法或咒术。”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萨德埃斯笑着说,“好吧,我是魔族。你现在是打算把我绑在木桩上烧成渣,还是想去呼朋唤友,把我赶回魔界?”

“在我做以上这些事情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催眠我?”戴维希有些好奇地问。

“嗯……”萨德埃斯沉吟了一会儿,问:“你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是黑色的么?”

戴维希挑了挑眉毛,“为什么?”

“因为我说它是黑色的。”萨德埃斯表情认真地说。

“……你今年三岁么?”戴维希深刻认为自己对魔族的认知可能很快就要彻底爆炸了。

“明明知道我没办法催眠你,还硬要我催眠你的你今年才是最多大概也超不过五岁吧?”萨德埃斯低低地笑了两声,微闭上眼对戴维希说,“你真有意思,人类。”

……你才是最有意思的那个吧。

戴维希腹诽了两句,不过也忍不住跟着一起低笑了几声,说:“我只是觉得你胆子够大。魔族很少在其他任何一个种族的眼中出现,出来行走一般也都会尽量隐藏行踪,哪里会像你这样躺在人类的酒馆和旅店里睡觉。”

“遇见过我的人都还不足以察觉我周身的元素波动。”萨德埃斯瞟了戴维希一眼,说,“而且通常也不会有人对一个在角落里睡觉的人产生兴趣。”

“那你怎么会被我发现?”

“嗯……可能是因为你的生长方式和正常人类不太一样?”萨德埃斯笑道,“小时候贪吃糖果掉进女巫的锅里了吧,手脚太短,爬不出来所以让太多水灌进脑子里了?”

嘲讽了无辜群众这么多年,戴维希还是头一次被其他人这样隐晦地嘲讽,不过他并不因此而感到不悦,甚至觉得面前这个魔族男性难得有些与他意气相投起来。于是他哼笑了一声,顺口问道:“你的本源元素可能是史莱姆一类的东西吧?”

“为什么?”

“通常人都会形容魔族如同一团烟雾,行踪诡谲,无论出现还是消失都能依靠地缝,本体没有四肢,非液体非固体。”戴维希转头看他,表情和善地评判道,“这不就是史莱姆么?”

“有道理。”萨德埃斯直接乐见其成地接受了这一通莫名其妙的形容,“而且大部分人类父母都会告诉孩子,如果他们不听话就会被魔王抓走煮成汤,是吧?”

“是啊。”戴维希点头说,“所以魔族的形象一直都獐头鼠目,强大一点儿的可能还三头六臂,总之长得不太好看——声明一下,我没有针对整个魔族,我只是在针对你。”

“感谢你的针对。”萨德埃斯不置可否地喝了口水,“不过我们一般也会放过一部分孩子。比如那些天生残疾的,长得不怎么好看的,性格可悲的,实力差劲到令人落泪的,一身汗臭还不愿意换衣服的……我们会因为同情他们,就放他们一条小命。嗯,说不定你小时候就遇见过某个魔族呢?真高兴你因为我那位同胞的仁慈而依旧活着。”

这番冷嘲热讽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恶意满满,不过可能是因为戴维希自己平时说话时就已经足够恶劣了,这几句嘲讽反而令他更加兴致盎然了起来。

“你真有意思。”他由衷说道,“刚才如果我不理会那个找麻烦的家伙的话,他多半也会被你气到尿裤子吧?”

“我刚刚有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么?”

“没有。”戴维希耸肩道,“我也没有。自从独自一人开始游历世界之后,我已经学会收敛自我了,刚才对那个家伙说的话是我目前能够控制的极限,更过分的话是绝对不会从我嘴里跑出来的——除非对象是个十分值得我实话实说甚至坦然嘲讽的,比如史莱姆。”

“真是辛苦了。”萨德埃斯懒洋洋地说,“我上次在帝都那边遇见一个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还乐于聆听噪音的家伙时也是这样施舍我的同情的。”

戴维希看着他,表情怜悯地说:“帝都广场的喷泉水质真是清澈,你都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了啊。”

这时候,一直在前台那边忙碌的女老板正好端来了一盘蔬果,笑吟吟地走过来说:“两位客人看起来聊得很开心?先吃点儿水果吧,算是我给两位长期住客特别附赠的哟。”

“请先给这位先生一份吧。”戴维希用礼貌的语气说,“他的悲惨人生值得被整个世界温柔以待。”

老板的表情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变得带有些歉意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我为您的遭遇而感到抱歉,先生。请享用吧。”

“谢谢你的好意。”萨德埃斯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我最近的遭遇告诉我,自卑的人总是喜欢令自己看起来非常仁慈宽和,这样一来不仅身边的人会得到恩惠,他自己的心灵也能受到洗涤,多些自信。”

“是您身边的某一位朋友吗?哦!这种心态可不太对,不过看得出来他应该活得很辛苦。”老板同情地说,“希望他的一切都能好起来。”

“允许我替他感谢你的祝福。”萨德埃斯接过那一小盘蔬果,说出这句话还刻意看向了戴维希。

碍于有女士在场的缘故,戴维希不太好继续反嘲讽回去,所以难得有点儿想将口头暴力转换为拳头暴力。于是他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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