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说,别慌张。”

家仆喘气稍定,说:“黄巾贼作乱……咱家老爷昨夜宿孤山外驿站内,一伙黄巾贼来打劫,将整个驿站当差的、行商的都抓走了,咱家马车还在新驻的驿站外……”

周瑜脑中登时“嗡”的一声响,险些站不稳了,他竭力揉按眉心,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断断续续道:“黄巾军……怎么连孤山都有?且慢,平贵,你……”

最终他仍是定下神来,京官告老,被贼人所掳掠,一无财物,二不携女眷,无利可图,料想是劫了人,要来勒索赎金。如此说来,父亲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才对。

“速去舒县县府报官。”周瑜吩咐道,“回家通知四叔,不可让我娘知道了。”

那家仆愕然点头,周瑜又道:“这就去,快,我去探探情况。”

周瑜握剑在手,不走大路,而是从桃花林中穿了过去,于树林间穿行、纵跃。心里不住安慰自己,父亲一世为官清廉,未行悖理之事,周家当不至于遭此横祸,想必大多是有惊无险,黄巾军多半只是想讨要财物,要多少银两,说不得都只好给了。

足足疾行大半日,周瑜心中实在是焦躁难言,一会儿想到如何解救父亲连带着无辜被掳的行商,一会儿又想到官府来人该如何处置此事,生怕打草惊蛇,伤了人质,一会儿又担忧家中母亲得知此事,素来身体不好,只恐怕受了惊吓……

如此到日正西斜时,周瑜终于抵达了孤山驿站。

黄昏的日光把他的身影拖得极长,在他的面前,山坡下的驿站已被烧成焦黑,房屋坍塌了近半,废墟外躺着几具烧焦的尸体。

半坍的院墙上写着八字:苍天已死,黄巾当立。

废墟内传来些许声音,那是低沉喑哑的男人哭声,周瑜心中一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当他靠近驿站时,依稀从砖瓦缝隙外,窥见火焰未熄的破败驿站内有一个男人单膝跪地,面朝一名伤员。

那男人抽出腰间匕首,一匕下去,哭声犹如被掐断了一般戛然而止。

周瑜的心跳登时漏了一拍,他屏住呼吸,不敢惊扰了那劫匪,缓缓靠近。

佩剑出鞘,青铜剑一泓剑光雪亮,反射着灿烂的夕阳。

“什么人?”那男人猛然警觉,喝道。

周瑜二话不说,飞身抢入,怒吼道:“放下武器!”

紧接着迎面一棍飞来,无声无息地到了面前,周瑜横剑当胸,就地一掠,剑棍交击,“铿”的一声,金铁碰撞犹如龙吟,在黄昏中的血色天空下回荡。

“好!”那男人大声喝彩,与周瑜一个照面,周瑜瞬息间一晃神,两人对视。

只是一呼一吸间的短暂驻留,千年岁月犹如白云苍狗。

那人竟是个年纪与周瑜相仿的少年,身穿干练武袍,眉若凝墨,粗犷犹若山水画间的一捺,皓目明眸,唇角微微地翘着,鼻梁高挺,英气十足。周瑜暗自叫了声好,未料黄巾军中竟有此了得人物。

而那少年与周瑜一个照面下,竟也是短暂错愕。

下一刻,彼此同时回过神来,周瑜马上抽身而退,一足踏上院墙,使力一蹬,被烧得焦黑的砖墙不堪重负,哗啦啦尽数垮塌下来。

那少年一棍扫去,将破碎砖瓦以螺旋棍气劲一收,再朝外一放,化作漫天花雨紧追周瑜而去!

顷刻间两人已从驿站内的突袭交手而变为明剑明棍,光明正大的拼斗!少年棍法大开大阖,走的尽是刚猛路子,每一棍扫下去,都能激起劲风,片刻便将驿站摧成平地,周瑜一退再退,被卷在棍风中,犹如狂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越打越是心惊,自己竟然对付不了这厮,太轻敌了!

周瑜抽身而退,闪身进了桃花林内,少年丝毫不让,如影随形追至,四处树木渐多,压制了棍法,少年将铁棍回拖,棍意一变,赫然转为点刺挑打的路子,周瑜一见这棍法便知少年绝对有名师所授,不可能是寻常山贼。

“住手!”周瑜喝道,“我不是匪!”

“认输了?”少年笑吟吟道。

周瑜不知为何,蓦然火大,怒而不语,心想小爷不过是不想无谓争斗,还怕了你不成,旋即回剑一拖,继而洒出漫天剑雨!

少年本欲收招,一见周瑜怒而出手,登时起了好胜心思,再叫得一声好,人与棍合,欺上前去!

周瑜一柄青铜剑飞旋,身形已化入寒光万道的剑影中,虚招一化三,三化十地层层叠叠现出,紧接着以剑刃一卷,卷起漫天纷扬桃花,一枚花瓣飞来,落在剑脊上。

那少年瞬间仰身避开剑锋,紧接着周瑜横剑拖过,剑身上的花瓣被凝滞气劲吸附住,随着他一剑掠去,竟是并不扬起。下一刻,剑意如水,化柔为刚,猛然扫开!

那一式乃是战国时的古剑法“刺秦”,图穷,匕现,剑无杀意,气劲却暗蕴在漫天桃花的一击之中。

时光仿佛凝住,那少年瞳孔陡然收缩,倒映出周瑜持剑身影,继而随着彼此同一声怒喝。

“退!”周瑜怒雷般一声暴喝!

“唰”一声,漫天桃花破碎,卷着劲风朝少年扑来,少年朗声道:“公瑾!手下留情!”

顷刻间周瑜一怔,紧接着那少年迎着剑风而上,一棍点来,周瑜就在那功败垂成的一刻失了准头,被少年棍头点中剑身,一剑侧飞,刺进了树干内,同时收不住冲势,整个人狼狈不堪撞在了那少年怀里。

“你……”

周瑜简直无语,继而瞬间想起某个多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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