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一散去,甄应嘉在城门口等下仆赶马车过来,听见后头有人叫他,“甄大人。”

回头一看是五皇子,甄应嘉笑道:“王爷。”

五皇子走到他身边,客气道:“甄大人也在这儿等马车?”

虽然知道这不过是句废话,五皇子依旧说了,甄应嘉也得答,于是他也笑道:“正是,王爷也在这儿等马车?”

只换了个称呼,一字不差还给五皇子,他笑了两声,忽然沉了脸色,道:“正是有一事想跟甄大人商量。”

虽然甄应嘉很想给他回个白眼,不过表面上还是很正常道:“王爷请讲。”

五皇子叹了口气道:“我知你与义忠亲王有私交,关系一直不错,从你照看他大儿子就能看出来……”

甄应嘉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照看他儿子真的不是因为跟义忠亲王私交良好。

“虽然义忠亲王的太子之位被废了,只是他跟父皇毕竟是父子,这都一年了……”

甄应嘉挑了挑眉,虽然他能猜到五皇子的意思,不过既然没明说,那他还是装傻的好。

五皇子见几番暗示甄应嘉都不接,不由得有些恼怒,况且他还曾因为要跟甄应嘉做亲家被皇帝训斥过一顿,现在又看见在他面前装傻的甄应嘉,火气一上来也顾不得装傻了,直接道:“不如你去给父皇进言,带上义忠亲王一起去。”

甄应嘉看着五皇子,眼神飘忽不定,心想:你真以为我傻啊。

五皇子道:“父子毕竟没有隔夜仇,况且这一年义忠亲王府的赏赐不断,想必父皇已经原谅了他。”

甄应嘉不知道五皇子是真不知道这赏赐都是皇后心疼儿子发下去的,还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只是看着自己的马车已经到了,甄应嘉道:“王爷说的是,只是您与义忠亲王更是兄弟,同陛下又是父子,由您去说不是更好?”

五皇子拉长了尾音,似乎别有深意道:“你可是御史啊。”

听了这话,甄应嘉有些啼笑皆非。

他曾经两次跟皇帝表明过心计,要去做个御史,可做御史是他比权量力,思考了朝中所有部门之后得出的结论,做御史最最适合自己。这并不表示他有一颗御史的心,或者有个御史的普遍性格。

比方死谏,又或者毕生都要给皇帝找不痛快。

甄应嘉笑了笑,道:“这是陛下的家务事,旁人倒是无从插手了。”

五皇子看着他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忽然又软了下来,“至少也要将康全带上。”

甄应嘉一愣,康全这是又投奔到四皇子麾下不成?

五皇子道:“前两日去看大哥,康全身子骨看着不大好,正好去猎场有了新鲜鹿血,喝了想必也能补一补。”

这事儿甄应嘉肯定也是不能去跟皇帝说的,当下低头掩面,“王爷,这都是陛下的家务事啊,您又是他的五叔,您去说才名正言顺,又能在陛下面前得个宽厚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说到这儿,甄应嘉也明白过来了,五皇子在几个皇子里头算是隐藏比较深的,要不是去年跟四皇子拆伙了,现在还在背后躲着呢。

而且看五皇子的言语动作,颇有几分不自然,所以他今日这一番话多是试探。只是他究竟试探的是什么,甄应嘉面上敷衍着五皇子,心里转的飞快。

两人的话题多是围绕义忠亲王进行的,所以五皇子的目的是废太子?

自己是跟皇帝走的最近的一个,他想从这里试探出来皇帝对废太子的心意,想知道废太子究竟有没有可能起复。

甄应嘉眯着眼睛笑了,看来这位皇子的消息的确是不灵通。

这一年义忠亲王虽然没怎么出门,但是宫里的赏赐不断,让五皇子慌了神了。而且他似乎也没想到太子虽然被废了,可是皇后还在,义忠亲王可是皇后的亲生儿子,现在又糟了这般大的罪,皇后怎么能不心疼。

又或者他能猜到一些,但是心里还是不踏实,毕竟义忠亲王做了几十年的太子,东宫可是有正式的官员的,朝中也有不少大臣支持他。五皇子这是想借着自己的口安心呢。

想到这儿,甄应嘉觉得不能让五皇子太舒服了,便故做神秘,又小心看了看左右没人,果然见五皇子一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甄应嘉看了很是满意,小声道:“王爷既然这般挂念兄长,我便实话实说了。义忠亲王一年没出过门了,那一位——”甄应嘉指了指宫里,他知道自己说的是皇后,可是五皇子究竟认不认为这个是皇后那就不一定了。

看见五皇子面上郑重的表情,甄应嘉就知道他妥妥的误会了,顺利被自己带到沟里去了。

“那一位心里很是心疼,就等寻个合适的机会了。”甄应嘉说完松了口气,道:“这事儿我只跟您一人说了,这个好机会您可不能放过,那一位——”甄应嘉又指了指宫里,“肯定会有嘉奖的。”

不去看五皇子面上的表情究竟是多么的心事重重,也不管这里头夹杂了多少懊恼或者凌乱,甄应嘉趁着他魂不守舍的时候告辞,上了自己的马车。

一上去便听见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御史大人又骗人了?”

甄应嘉抬眼一看,康和正靠在他平日坐的那个位置,摊开手脚的样子很是舒服。

“快让让。”甄应嘉也不与他客气,挨着他坐下,还推了推康和,道:“你怎么上了我的马车了?回头陛下治我一个拐带皇长孙的罪,我找谁伸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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