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甬道,昏暗的烛火噼啪作响,风中隐隐裹携着金石之声。

到了一扇石门前,仇无咎回头问道:“进去可没有回头路,想清楚了?”

“仇前辈……我能不能商量个事儿?”我踌躇再三,还是问道,“您送来的剑是我自己接自己选的,与我这个侍卫无关。若我输了,能不能……放他走?”

仇无咎怪笑道:“你这主子当得怪异,拼着自己性命不要竟护着一个随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夜谭低声道:“属下与主人同进退,不求苟活。”

他心如磐石,不容置喙,跟前些日子说什么做什么的夜谭简直不是同一个人,连我都不禁反思起来是不是我教育方针出了岔子。

“客气什么,你们两个一个也跑不了。”仇无咎看得可笑极了,当先去了。

入了墓门,内里越走越开阔。两侧峭壁上高低不一燃着无数盏长明灯,照得见角落里影影绰绰俱是残兵断刃。这些残忍不知断了多少年,仍旧光可鉴人,我知道这些都是历史上曾经赫赫有名的神兵利刃,如今如废铁垃圾般堆积成山,已连名字都不配有了。

剑犹如此,何况血r_ou_之躯呢……

来时路上一个人影都不见,真如死寂的古墓,我便有些疑惑。

对此仇无咎却是唇角一勾:“可笑,从来只有我们找别人麻烦,还没见过别人敢来找我们麻烦的。”

行到正中央祭坛高台之上,当中供奉着一把长剑。

洞x,ue中y-in森暗淡,剑身却华光烂漫,竟映出一方洞天日月来。我看得失神,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仇无咎附身而拜,朗声道:“自古兴亡唯一剑,人间正道是沧桑。这把剑名为沧海遗粟,是世间唯一真剑。”

言毕,起身擂响战鼓。鼓声过后,我原以为无人的y-in暗角落里竟突然悉悉索索钻出无数人影,越聚越多,却一句人声也无,排好了阵形跪坐于地上,所有人俱都仰头望着祭坛,神情既像是心寒意冷的漠然,又带着诡异的兴奋,全无一点活人气息,蛰伏得像是y-in曹地府归来的y-in兵。

若死后便是这种情形,我就能理解为什么世人都惧怕死亡了。

“请吧。”仇无咎强压着兴奋,侧身让开。

我点点头才踏前一步,夜谭却拉住我抢先道:“属下先来吧。”

我皱了皱眉:“阿谭,你退下。”

夜谭纹丝不动,毫无退让的意思。

我叹息:“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夜谭垂首道:“属下该死。”嘴里认着错,却还是稳稳挡在我前面。

我实在没法,捏了捏他布满薄茧的手掌,放柔声音与他商量:“阿谭,听话,你信我一次,必须得我先。我真不是要来送死的。”

夜谭犹豫半晌,方低声问:“主人,要用哪把剑?”

终于说通了,我松了一口气。果然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夜谭,我真正想坚持的事他不会违逆。墨金汉剑是一剑冢所铸,必然是动不了真剑的。我唯一的期望,只能寄托在小搓剑身上了。我选好拔剑出鞘,

兵刃相接,两把剑都是轻轻一颤。沧海遗粟的剑鸣声清越响亮,竟比任何丝竹之声都曼妙。

我心中也忍不住暗赞,千古唯一剑,果然不是品剑大会上寻常兵刃可比。我运足了内息,注入十分,用力一劈。

沧海遗粟一丝裂缝也无。

小搓剑却被迎刃斩作两截。

……完了。

是我想太多,同样是ssr毕竟也分强弱。

祭坛下众人仍无声无息,不知道是已经见惯还是真的没有感情可言。仇无咎喉咙里一阵怪声,y-in森森低笑起来,神情既得意又失望:“真是可惜……”说着就要拔剑取我性命。

我忙拦住他道:“不急不急,我们这还有一把没试呢。”

仇无咎白了我一眼:“那把就不必试了,我自己锻的剑,难道不清楚?”

“当时小搓……哦不物理学圣剑上台之前,又有谁能信它可以斩断百兵?当时你不也看走眼过?”见仇无咎神情有些松动,我又趁热打铁:“哎……我死都死了,在贵派也c-h-a翅难飞,您就行行好给我点时间让我交代一下后事吧。”

仇无咎大发慈悲一挥手,命人带我们去了客人休息的侧厅,一路上我心乱如麻。

我还能活多久?

一盏茶?一炷香?一个时辰?亦或是一夜?

这也还罢了……夜谭又能活多久?

侍婢关门去了,房中只剩下我二人。我看出他眉间倦意,劝道:“阿谭,你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休息会儿吧。”

夜谭只坚定摇了摇头。

也是,生前何必多睡,死后自会长眠,我们马上要应这后面一句了。

正想着,夜谭忽然抬手握住了我,低声道:“您在发抖呢。”

生死攸关,我自然是极怕的,夜谭却不然。

自小搓剑被斩断的那瞬间,他反而镇定了。我知道他这是已经决意求死,才不惊惶了。

“是有点没出息。”我苦笑了一声,“能抱我一下吗。”

夜谭点点头,将我放在他膝上环手搂住。我回到这个熟悉的港湾,埋在他颈间深吸几口气,心里渐渐镇定下来了。

我真是十分蛋疼。

此刻这个困境,全因我不能自由进入修改器,将自己剑的数值调高过沧海遗粟。如今情势紧张,今晚夜谭怕是没心思偷亲我,我也绝不能将他的性命交付在这个根本不可控的随机事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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