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明白,当时的他,乃至以后的他……都已经没有资格用这个名字了。

昙花不尽夜,无望得君心。他只是辗转流离苦求不得的君无望,再不是那个被夜谭倾慕呵护的君璇衡。

当时的他还不曾意识到这些,想着这个名字心里只觉得庆幸。他还有机会重来,这一世绝对保他周全,夜谭受过的所有苦楚与冤屈,他会一一讨要回来。

君璇衡拼了几张桌子买来被褥床垫铺好,命人小心将他抱到上面,取了温水一点点擦去干涸的血痕。夜刹不明所以,任由摆布。

大夫们前脚后脚踏入店面,越聚越多,一一看过,便就地包扎伤口开起药方来。

君璇衡停了手退避几步,让出位置,蹲在旁边条凳上抱膝盯着他。

一时之间,成群的大夫,周围无所事事等着主人指令的侍卫们,包括这个动机不明的未来新主人,被这阵仗吸引的围观路人,全都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夜刹很少如此被人聚焦,十分不自在。

“处理得差不多了,回去静养就成。”大夫们说。

君璇衡一愣:回去?回哪?

自己没有任何落脚点,客栈又太吵,又等不及现在出门买栋宅子,他一刻也不想再把夜谭凉在这里。

君璇衡忽然想到个幽静雅致的所在,心里有了定论:“出城,叶府。”

那是钟离苑大少爷在长洛的一处私宅,他前世去过几回,很喜欢那里。如今借住几日,正好合适。

至于同不同意,就由不得大少爷了。

叶府留着几个粗仆侍婢,君璇衡先行一步想去与他们打个商量,说要借住几日。一个陌生人,突然堂而皇之说要住进来,主人又不在,管家自然不肯,君璇衡也懒得多说,全都绑了扔在柴房里。

夜刹被软轿抬进来的时候,叶府已经只有君璇衡的人了。

他在钟离苑任职三年,知道这处是大少爷的家产。再看看那个不可方物的新主人,心里影隐升起个推论。

那软轿是照着最贵的买的,规格比普通轿子大上一倍,进了正门便走不了几步了。距离北屋正房还有数十步之遥,君璇衡掀开轿帘探身进去,自然地搂住夜刹的腰。

夜刹身体一僵。

君璇衡察觉到他的不自在,安抚道:“轿子进不去了,我抱你罢。若不小心碰疼你了,大可告诉我,别忍着。”

夜刹避开了他的手,低眉道:“贱躯不敢劳烦主人,属下可以自己走。”

君璇衡道:“跟我还有什么客气的?”

夜刹皱了皱眉。我与你素未谋面,又有主仆之别,岂能不客气。可他语气举止都如此自然地亲近着自己,简直像……

像认错了人一般。

夜刹扶着轿壁晃悠悠起了身,还没站稳君璇衡已经不由分说将他揽入怀中,劝道:“听话,不闹了好不好?”

夜刹从未与人亲近过,搭在他手臂上想推开,心里却也清楚自己不该违逆主人意愿。君璇衡看出他的排斥,心里无端端慌乱起来,下意识环紧了手臂,怀里人疼得一声闷哼。

“弄疼你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君璇衡忙松了手连声道歉,又道,“你要一走动,伤口又会开裂,让我抱你进去好不好?”

夜刹低头只是道:“主仆有别,万不可如此。”

君璇衡没法,只好又问:“那我找别人抱你进去成吗?”

他让步至此,夜刹只好点点头。

君璇衡万分不甘,命人小心将他抱进主房的梨花木拔步床上。随后安排众人煎药的煎药,打饭的打饭,将其他人轰走了,自己回床边又开始盯着夜刹看。

夜刹想着此人既然是新主人,总不能一无所知,开口问道:“您是月尝笙吗?”

钟离苑大少爷苦苦追求月尝笙多年,也只有月尝笙才能在大少爷的宅子里想来便来想走便在。夜刹没见过其人,却听说那人相貌绝色。想到那串儿传言,怎么看都是眼前这个人。

君璇衡不由得一笑。前世他猜错了一次,这次又原模原样猜错了。方才那生疏的排斥感带来的失落渐渐散了一些,他果然还是原来那个他。君璇衡摇摇头答道:“不是。”

君璇衡向来不瞒他,又补了一句自己知道的情报:“月尝笙已经死了。到现在死了差不多快两年了……这事儿确实没几个人知道……你也不要在大少爷面前提。”

夜刹闻言看着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疑云迭起。大少爷这几年从未停止过追寻月尝笙他是知道的,连大少爷都不知道的事情,主人怎么会知道?而且如此笃定,仿佛亲眼见过一般。

尤其是……主人提起这件事,为什么要笑?

一条人命陨落了,有人还在穷极一生不知真相地苦苦追寻,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夜刹知道他的第一人主人秦七公子温和而洒脱,知道第二任主人钟离子息谨慎善筹谋。

却看不穿他新主人的性子,只觉得处处都透着诡异。

夜刹问:“可否请教主人的名讳?”

君璇衡听见这似曾相识的一句,心里是雀跃的期待,眼底一弯煦风秋水:“我还不曾有名字,你帮我取一个吧。”

夜刹不知道主人为何突然笑得更开心了,但他记得之前在夜行,掌柜夜无期问能不能留个名姓,主人分明接了笔写了什么。

这是在试探?还是取乐?

夜刹无意揣摩主人的心意,再大的敌意和警惕在他都是寻常。他垂眼看着床角,只道:“属下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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