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拉着他的手,停了下来。青年将他拉到一个地方站定,颇有些严肃地说:“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动,明白吗?”

这样神神秘秘的,是要干什么?随光乐心里疑惑极了,问:“假如我站不住摔倒了怎么办?”

布列尔叹了一口气,牵着他在原地坐下,任由着他捧着那簇火焰蔷薇,说:“不要动,好吗?”

心里纵然有千般疑惑,这个时候也只能暂时答应布列尔,随光乐完全猜不透对方想要干什么。何况他现在眼不能视,不了解周遭环境,身体里圣光干涸,遭受黑暗侵蚀,想要做些什么也不可能。

他听到空气里有轻轻一声“嘶”响,仿佛有什么被划破了一样。那样的声音,就像人体肌肤被刀片割裂。

随光乐沉默了一瞬,脑子里一千头草泥马狂奔过,产生各种奇葩的念头,道:“你在做什么?”

“划破火蜥蜴的皮,有些硬,不过还不算难……怎么了,乐乐?”

“没什么。”随光乐接受了这个解释,顺便将羊驼大军打包扔走。他倒是知道,像这种火山口之类的地方,一般都会产生强大的魔兽,没有想到是一窝火蜥蜴。布列尔能够带他走到这里,肯定是将那窝火蜥蜴全部给清干净了。

随光乐默默给火蜥蜴的一家点了根蜡烛,布列尔是什么战斗力他再清楚不过了,寻常魔兽遇到了只有献出全身精华的份儿啊!那家伙在炼金、药剂上都有不俗造诣,面对魔兽,用雁过拔毛来形容再贴切不过。火蜥蜴这玩意儿只产于火元素集中的地方,平常还难得一见,全身上下都有用处。随光乐估计,它们估计连皮带骨都被布列尔拆了个干干净净。

他突然听到布列尔走过来,将什么液体涂抹上了自己的身体。并不冰凉,反而是温热的,暖暖的,涂抹上来后非常舒服。

“你涂的是什么?”如果有眉毛,现在他肯定是皱眉问了。

“火蜥蜴的血。”布列尔回答得简短又干脆,似乎是怕他再问,补充道,“一直想找给你,对你有好处……这是除了圣光以外,抵抗黑暗最好的东西。”

随光乐静了一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原来这些日子他早出晚归,就是为了忙这个……布列尔的这份心意他很感动,但是——随光乐伸手,想要推开他:“……不需要。”

“别动!忘了怎么答应我的了吗?”布列尔轻轻呵斥了一声,强行将他按在原地,压制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

“布列尔,没有用的,我不需要……这东西你还不如自己用。”他是圣光力量干涸,反遭到骷髅身体内部的黑暗侵蚀。只有自己圣光恢复才能够抵御,布列尔的这通忙活,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火蜥蜴的血对我来说没用,布列尔。光与火虽然有相近之处,但是毕竟一个属于教廷,一个属于法师……只有在一同抵御黑暗天灾的时候才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何况别人做不出来有用的,不代表我。”布列尔似乎是笑了一声,将他按在原地,“乐乐,你答应了我的。”

随光乐只想叹气,万分无奈地坐在原地。没有人能够比他自己更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布列尔这一通肯定是白忙活。但是现在听他这么信心百倍的语气,明显听不进去。

铭文宗师,药剂宗师又如何?有些事情,如果不达到更高一层的境界,就永远也做不到。神匠与宗师,只是一个境界的差距,但是实际上的差距,却有天渊之隔。或许神匠出手能够替他解决现在的处境,但是布列尔,却是一定做不到的。

想到自己又已经答应了他,随光乐便由着他折腾。反正也不可能再糟糕了,不是吗?

从颈骨、肋骨、脊骨到臂骨、腿骨……布列尔像是毫不珍惜那火蜥蜴血液一样,将随光乐全身上下都来来回回涂了个遍,直让随光乐怀疑,那火蜥蜴的血到底还够不够。

他一向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布列尔似乎是愣了一下,才回答他:“当然够的,乐乐。”

他将手指抵上骷髅的颈骨,轻声问道:“乐乐,你感觉怎么样?”

“有些热……除了热,就没有感觉了。”随光乐实诚地回答。火蜥蜴不愧是在火山口长大的魔兽,血液里也蕴含非常丰富的火焰元素。只不过相较于圣光更加狂暴一点,可惜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作用。

微弱的气流吹在他的颈骨上,布列尔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听上去还有一些意料之中的意味。

一个硬硬的东西戳上了他的骨头,有些尖,不过相较于先前涂得火蜥蜴血液而言,却要凉一些。

这个尖尖的东西,似乎在绘制着什么……随光乐出声:“你在绘制铭文?”

布列尔“嗯”了一声,手中不停,继续绘制。

随光乐简直拿他没有办法,他估计这个时候自己看上去绝对说不出的可怖。想想一具全身都是血的骷髅,还没有头,怎么想怎么吓人。

但是很快他察觉到了不同之处,绘制上自己身体的液体所带来的感觉那么熟悉,甚至渗入骨髓后,还在隐隐间驱逐体内的黑暗——他一定在以前见过。

“生命之树?”

“嗯。”得到肯定回答,先前的猜测怀疑终于散去。感受到体内的情况,随光乐终于没有说话了。他倒是忘了,如果将自己扔到生命之树的汁液里去泡着,也可以改变现在的情况。但是南大陆,明显现在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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