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簪一头的尖端上还沁着些许黑褐色,似是鲜血干涸后留在上面的痕迹。

萧明晟晃了晃手中的木簪,道:“看清楚了,敏之郎君,你可还有话说?”

贺兰敏之哑然,这根木簪是他父亲生前的心爱之物。贺兰敏之在加冠的时候,特意请为他加冠的族中长辈用这根木簪为他固定发冠。在千金大长公主将他掳到公主府后,贺兰敏之还用这根木簪戳伤过自己,用疼痛与鲜血换来清醒。

事后,他虽然仔细擦拭了木簪,但沁在上头的血迹却没法清除。为免招惹麻烦,贺兰敏之不好继续戴着这根木簪,只得将它束之高阁。

但现在,这根木簪却在萧明晟的手上,而他的脖子上还戴着刻有五爪金龙的玉佩。

这根木簪,除了是他亲手交予萧明晟,还能有什么可能?

贺兰敏之伸手想要从萧明晟的手中接过木簪,但他的手指刚碰到木簪,那根木簪就被萧明晟收了回去,道:“这根木簪已经是我的了,你可以多摸摸那块祥龙暖玉。”

贺兰敏之:“……”

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贺兰敏之沉声开口道:“我们谈谈。”

***

萧明晟与贺兰敏之换好衣物,简单用过早膳后,萧明晟和贺兰敏之又坐到了昨晚对饮的那张石桌旁,只是这会儿贺兰敏之的心情更加复杂,俨然成了一团乱麻。

明明打算要远离萧明晟的……怎么就滚到了一起去,怎么就没能管住自己!

明明贴身戴着的那枚暖玉触手生温,并不灼人,但贺兰敏之就觉得胸口那块皮肤被那枚暖玉烫得生疼,几乎让他坐立不安。

萧明晟抬手倒了一杯温茶,递给了对面的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沉默地接过茶杯,将杯中温茶一饮而尽,而后长舒了一口气,慢慢地道:“太子殿下。”他扯住颈上带着的红色线绳,将那枚暖玉从衣服里拽出来,“能不能将东西换回来?”

萧明晟的目光瞬间就暗了下来,声音微冷,道:“你后悔了?”

贺兰敏之哑然,他昨晚醉得迷迷糊糊,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跟萧明晟交换了信物,好在身体上并没有发生过亲密,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贺兰敏之静默片刻,放缓了声音,换了个亲近的称呼,道:“明晟,我承认曾对你……”拢在袖中的手指慢慢攥紧,指甲将掌心刺得生疼,这才让贺兰敏之勉强保持住一个平淡的表情,近乎若无其事地道:“心生倾慕。”

萧明晟的目光微微柔和了些,至于那个“曾”字,他并不觉得只是曾经。

彼时正是艳阳高照,院中那一棵上了年头的丹桂树舒展着繁茂的枝叶,一簇簇橘红色的丹桂花缀满枝头,整个院子里都充满了馥郁的香气。在由丹桂树撑开的树荫下,贺兰敏之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茶杯,略微有些恍神。

片刻后,他直视萧明晟,认真地道:“但我思前想后,为了今后的夫人,还是不能与你交换这信物。”

从汉魏开始,断袖龙阳就渐成上流勋贵子弟眼中的雅事。雅事归雅事,豢养一二娈-童,亦或是某两个fēng_liú才子之间惺惺相惜并不会影响正常的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后来的妻室子女也不会对父亲的雅事置喙半分。

贺兰敏之对成亲生子并无执念,也早早说通了娘亲,并不会强求他娶妻纳妾,延续香火。虽然娘亲的态度更多是等着贺兰敏之自己改变想法,但贺兰敏之是真的厌恶那种为了延续而延续的做法。

他早些年就想好了,若是能够碰上一个真心喜爱的,他自当欢欣将她迎入门。若是碰不到,单着也无妨。大不了,差不多年纪的时候从族里过继一个,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都说生荣死哀,但贺兰敏之只看生前,死后如何,他并不在意。

贺兰敏之宁折不弯,注定他真心选择一人相守后便不容其他人c-h-a足。想与他一道,便不能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他父亲早亡,母亲多是听他的。他又已经加冠,自能做自己的主。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旁人都迫不得他。

但萧明晟不同。

在不知萧明晟真实身份的时候,贺兰敏之只知萧明晟出身世家,母亲早亡,但有一父做主。他比自己小了五岁,尚未加冠便是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比他身量相当,为人行事半点也不见稚嫩。

贺兰敏之是喜欢萧明晟,但他又觉得少年人还没有定x_ing,感情经不起考验。再者,自己的想法不符合当下,他的观点不是萧明晟的观点。贺兰敏之既不想与萧明晟反目连表兄弟都没得做,又不想有了情谊后看着他娶妻生子而心生怨怼,故而在上辽东战场前主动疏远了萧明晟,将彼此间的关系定义为亲近友人上。

但这并不是放弃,而是等待。

回京之前,贺兰敏之是相当有长者心态,等萧明晟长大。若他的心思如初,贺兰敏之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他,成或不成,总要一试。

可萧明晟是太子。

萧明晟偏偏是太子。

纵是贺兰敏之可以不在意日后史官给自己添一笔佞幸,萧明晟的身份注定他会迎娶太子妃,日后三宫六院,子孙满堂,他拿什么阻止?

他凭什么阻止?

作者有话要说:#818辣个震惊的敏之郎君#

敏之:你少蒙我,我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萧明晟:哦,可你真见过猪跑吗?

敏之:……取其最表层的意思,我……好像确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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