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个孙女儿,长途跋涉看父亲,凤鸾要不带着她睡,郭有银要自己看着才安心。念姐儿黑亮的眸子里全不解:“怎么母亲不来?”
“母亲忙呢。”郭有银给孙女儿盖盖被子,给她说故事听。
历朝历代的边境,貌似没有安宁过的。汉明妃王昭君和亲后,曾有过一段边境乐业日子。可怜好景不长,并没有维持多少年。
古来边关皆驻兵,廖易直把中军大营扎在关外二百里处,春风飘展列列旗帜,远看像小城,近看狰狞铁甲皆英雄。
大帅大帐一里之外,有一座大帐仅次于大帅大帐。副帅夏汉公挥笔正在写信,被外面动静惊动。军中寻常就人来车往,有点儿动静不稀奇。夏汉公心神不宁,才被外面响动惊动。放下手中笔,叹气道:“这信难写。”
宁王殿下主和,在京中只等佳音。去年到军中的副帅夏汉公心烦意躁,军心如铁无奈何。
负手出帐散心,见不远处有车行过,数十个喜笑颜开抱着家伙的人,牵着马七嘴八舌。因看上去像投军的,夏汉公走上两步看究竟。
为首的人是定远将军郭朴,抱着一个小小孩子。这孩子生得莲花一样,又娇俏又可爱。旁边走着两个丫头陪着年青妇人。
夏汉公恍然大悟,是定远将军的家人来探亲,早几天他就知道。把凤鸾略略看过,夏汉公心生一计转回帐篷。喊来自己心腹人何收:“士兵们说拜狐仙的事,可安排过?”
“大帅听说拜狐仙,马上哈哈大笑,说狐仙既有,拜过只怕能打胜仗。他前天去各营中巡查,走的时候让人安排香案,就在医官帐篷后面的空地上。”何收才去看过回来,添油加醋地道:“本月来的一批士兵家眷们知道,都去那里拜狐仙。”
夏汉公一本正经:“人事要尽,天命也要知。”把何收打发出去:“继续盯着。”夏汉公文思泉涌,坐下来把对宁王的信写完。其中有两句夏汉公很得意,这两句话是:“神鬼焉知天命,军中岂能参禅?”
写过亲自看着晾干,亲手封好信。书案上有火漆印,打上一个在两边信口,唤亲兵来:“八百里快马送到京中,这是给宁王殿下的。”
到晚上星月齐明,夏汉公出来巡视。廖易直不在,副帅当家。他带着一群当值的将军们,慢条斯理地走着。
在郭朴帐篷外停下脚,里面有哄然笑声。夏汉公垂着似总无精神的眸子抬起,回身对众将军们道:“厚朴将军的家人来,本帅还没有看过。走,你们和我去看上一看。”
外面守着的亲兵笔直敬礼,大声通报:“夏副帅到!”帐帘子打开,笑声如潮水汹涌直扑面上,这里面坐的不下十几个人。见夏汉公到,盔甲齐唰唰发出镪锵声,再就是震耳欲聋的呼声:“末将们见过副帅。”
夏汉公很满意,军中死了将军,彻查后他自去年来到。廖易直的兵将们对他不错,至少没让他有轻视感。
他满面春风只看郭朴身后小小姑娘,被呼声吓得躲在父亲身后,抱着父亲大腿,怯生生露出面庞来看他。
“这是厚朴将军的女儿,呵呵,我来抱抱。”夏汉公见到念姐儿,想到自己小女儿,离京的时候也只这么一点儿大,无事拖着人玩,有点儿大动静,马上也躲起来。
郭朴把女儿抱过来,歉然地道:“副帅,我女儿还怕人。”夏汉公竭力笑得和蔼可亲,念姐儿也不要他抱。逃一样的缩在父亲怀里,却不是怕得不说话,而是对父亲皱眉皱鼻子:“念姐儿不认识他。”
这小小皱鼻子的面庞,让夏汉公缩回手,袖子里取出一块肉干:“和我小女儿很是相似。”念姐儿小心翼翼接过来,她在家里吃惯精细点心,路上吃饭都是单独给她熬个粥,都不吃这个。只有手里玩着,不一小心掉到地上,有人捡出去。
夏汉公笑呵呵:“郭夫人在哪里,大帅不在,我来见见。”郭朴让人内帐请凤鸾,又回夏汉公的话:“家里称她少夫人。”
帐帘子打开,凤鸾先涨红面庞,感受到外面男人气息浓重,又寻女儿看她,怕没的薰到她。见女儿缩着小脑袋,抱着郭朴大腿吐舌头笑,凤鸾先安下心。
将军们原本坐下,现在全离座站起,大家挤眉弄眼,意思不过是快看,这就是厚朴梦萦魂牵之人。
走出来的年青妇人水红色衫子,浅碧色裙子。有一头乌漆黑油亮好浓发,挽着个髻儿,鬓如刀裁,肤似腻脂,樱桃小口嘴含嗔带笑似的抿着。此时想是人多,她红晕满面,娇喘微微,微有笑涡,如海棠初醉了酒。
不敢抬头看人,垂头只看衣角对夏汉公行过礼。要待走时,郭朴见大家眼睛瞪多大,故作大方的笑道:“既然出来,见见兄弟们。”又道:“滕思明不在,你只见这些人。”
凤鸾当着人从来腼腆,应声是后,再问:“二叔哪里去了?”杨英满心里醋味:“二叔,哪个二叔,那熊掌是我打来。”
何文忠带笑踹他一脚:“多话!”凤鸾再不敢多话,行着礼时,夏汉公开了口:“后方妻儿实在是心里苦,厚朴,既来之,你要好好待之。”
见郭少夫人身子一动听得进去,夏汉公再呵呵笑着:“不容易啊,我们不容易,妻儿们不容易,想来敌人也不容易。大家都是不容易。”
几句话如废话,郭朴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