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昀怎么都还是明白了一二。

真相令人匪夷所思,就如那本《溯光回录》一样,更像一个不甚j-i,ng彩故事。可除此之外呢?

这是唯一解释的方法。

“那他送了我什么?”

柏昀送来的锦盒就摆在桌上,赢粲给他拿过来,毫不避讳地凑着看。

那盒子不大,里头摆着一只刻着飞燕的玉佩。柏子青想起前两天自己丢了玉佩与崔道融着急的模样,立刻便明白自家大哥的心意了。

他也不遮遮挡挡,直接举起来给赢粲看,“好看么?”

赢粲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微微皱着眉,像是确认一般,“……我们不会在腰上系两块玉佩。”

“也有人会吧。”柏子青道,“像是崔道融,我便有见过他戴过两块环佩。京里的风气不兴戴那样多又那样重的东西,可也没有具体规定不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觉得不对劲,赢粲怎么忽然问他这样的问题?

“怎么了?”

赢粲没有回答。他直直地凝着柏子青,示意他看向床头。

柏子青本是一个将下床的姿势。下过雪后屋里的温度也有些变了,他方才寻了件不知是赢粲还是自己的外衣胡乱披在身上,这时顺着他的眼神,便不由得往后挪一下,再栽回床上去。他身后便是麒麟图纹的明黄锦被,恰好半遮了那东西,只露出一角翠绿出来。

光是这一眼就够了。

柏子青扑过去抓住那块他失而复得的冬青佩,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他是怎么找到的。“我问了秦公公甘露殿的人有没有瞧见,结果是都没有,便想着,一定是掉在宫外了……之前我也亲自去河边找了一圈,都没有寻回来,你……”他回身没再抬头。赢粲半蹲下身子来与他平视,珍而重之与他说了句“对不起”。

赢粲平生大概从未说过这三个字。他搂着睡得并不安稳的柏子青缓缓想了半夜,才终于说服了自己。

他本能地相信自己,却也相信着柏子青说的每一句话。在这两相矛盾中,他小小地挣扎了一番,最终选择了柏子青。

他从五岁起便知道柏子青,也看着他长大,几乎了解他的一切。可那个花灯上与他初见的柏子青与他了解的一切都不同,甚至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似个全然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少年。他的眼神如避蛇蝎一般,甚至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他更是。

赢粲的表情很是严肃,他将那块玉佩连同柏子青的手一同握着,“玉佩没有丢。你在甘露殿时,我特意收了起来。”他说,“我总以为我们不会在一起了。”

对昨晚的事情依然印象清晰,柏子青也不想装傻。他闷闷地回应道,“该与我说‘对不起’的是另一个赢粲,不是你。”

“从我父皇那时起,整个后宫便再也没有赐死过任何妃子。即便,即便是我的生母,也依然好好地,且有专人负责照顾。”赢粲道,“如果你相信我,那么我们一起找到那个对你下手的人。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可以一如之前的许诺,放你走。”

柏子青静静看着他,一动不动。而后,他忽然将手与玉佩从赢粲那里抽出来,动作迅速而果断。

赢粲错愕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破碎后的海冰,沉重地吓人。他的动作仿佛被无限放慢,过了许久,才慢慢将那只残余着柏子青温度的手收回来。

他的声音既是叹息又是哀曲,他缓缓道,“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柏子青截了他的话。他将头刻意转向一边,连耳朵都红了,“既然如此,我便相信你……你玉佩也拿了,人也亲了,还想好聚好散,可没那么容易……再说,我父亲他们……”

赢粲也没让他把话说完,柏子青的话被湮没在喉中。他被赢粲一把用力按回床上,那明显不合身的外衣经受不起这样大的动作,一下便散开了,这回连里衣都没逃过。

眼看该遮的都遮不住,某人要急红了眼,柏子青赶忙扬声叫停。

他什么都说,一时说他头还疼,一时说饿了,一时说天气冷……总之就是要赢粲的手从他衣服里边撤回去。

赢粲却充耳不闻,他埋头在柏子青的脖颈之间,仿佛一匹饿了许久的狼。

“赢粲!赢粲!我今天……我今天还要回柏府!”柏子青喊道,“这可是我生辰第二天!你……你这样是不对的!”

赢粲的吻已经落到锁骨以下的地方去了,闻声还是轻轻笑了。他翻身坐起来,又将柏子青拉起来,揉了揉他j-i窝般的头发。

“好了……先吃饭,吃完饭我陪你一起回去。”

方才的那块沉冰已消融。自柏子青起了床到两人手拉手往东门走,全程脸上都带着笑的,也不止赢粲一人。

沈端的话与柏昀的态度令柏子青如释重负。他将过往清零重来,同时,也将自己今世的全部赌注押在身边的这个人身上。其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终于明白——

他须得跟着自己的心走。

他是柏子青,仅此而已。

第57章

57.

赢粲终于明白, 柏子青这个人其实也并不复杂。哪怕经历了一些事情, 他还是那个柏家的小公子, 说讨厌谁便是真的讨厌谁, 说相信了,便也确信无疑。

刚下过一场连绵的雪, 赢粲对柏子青的出行开始格外慎重。柏子青的衣服本来便不算少, 偏偏赢粲还是不满意, 让秦公公记了, 立马送了几套御寒的披风与外袍过来。都是上好的手工苏绣, 一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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