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一点头,被定住的众人便都松了桎梏,忙不迭地跑到赋君颐身旁,警惕又好奇地盯着令狐息、谈霏羽和神府步莲看。

几人也毫不在意,纷纷做着自己的事。

赋君颐看了几眼赋长贤,又烦躁地叹了口气。此时,内侍走来,送上了一封密函。

在看到信中的内容时,赋君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又看了眼信的署名。

廉书玄。

赋君颐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将密函随手撕毁,丢到了内侍身上。

廉老头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惜,他赋君颐也非是轻易就被煽动的蠢货。

大齐皇城,白泽宫。

白泊世端坐于室内,手握一柄造型特殊的金轮,口念言咒,缓缓拨动了轮轴。

那金轮便散发出金色光芒来,白泊世静坐不动,身上也现出了白光。

“谨以真龙之命,替续王朝运火。”

金轮拨动,无可逆转。

直到确定赋长贤之命完全消逝后,白泊世方才停下转动金轮的手。

而那盏镂银灯里的火却没有亮起多少,琉璃灯罩上灰蒙蒙的,仿佛阴云密布的天。

“不祥之兆也。”白泊世叹道。

他将金轮收好,拉开丝绢拉门走了出去。

古松上挂着的钟无动自响,白泊世望着明净的琉璃青的天空,天幕下是山与树与水,清清落落的宫殿。这个皇城,美丽的囚笼。

白泊世压抑下心头的疼痛,闭起双眼,手中仿佛沾满了鲜血似的令他自己感觉恶心。

“泊世,我最爱这两句诗了。你看,‘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对啊,我突然想起来了,你也出生十年了罢?”

那人笑着说。道袍翩然,手中一卷诗书,当真像是江湖中寻常的一介布衣,而非王侯。

白泊世也知道他没有真龙之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而今何止十年灯。

这片天幕始终是太过于单薄了。

廉府内,廉紫笏正盯着墙上的一幅字画,忽然缓缓地落下泪来。

“笏儿……”廉夫人忍着眼泪,低声唤道:“今天看了很久了,咱们明天再看,啊?”

然而廉紫笏没有理睬她,只是自顾自看着那字迹飞扬的卷轴,上面盖着赋长贤的印。

廉夫人心酸无比,还是掏了手帕子出来拭泪。

廉紫笏出神地望着字画,忍不住伸出手来抚了上去,摩挲着上好的压纹纸,她痴痴笑了起来,嘴里喃喃念着的名字连她自己也忘记了,

“……长贤,长贤。”她道。忽然一阵晕眩,廉紫笏脱力跌在了地上,廉夫人急忙与丫鬟将她搀扶到了床上,却见廉紫笏气喘不止,脸色苍白,眼看着竟像是无力回天的样子!

廉夫人慌了神,一个劲儿地喊:“叫大夫!快叫大夫!”廉紫笏猛地抓住了她的手,露出一个濒死的微笑。

“娘……”她有气无力道。

廉夫人惊了一惊,回握住她瘦弱的手掌喜极而泣:“笏儿!笏儿你认得出娘了吗?”

廉紫笏淡淡笑着,安抚似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那幅字画上,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娘……长贤死了。”她怔怔道。

廉夫人啜泣着握紧了她的手,痛哭失声。

“娘,我也要……去啦。”廉紫笏的笑容带着解脱,她的眼神也开始涣散了,廉夫人心知不好,只得无助地趴在床上,尽可能地贴紧自己的女儿。

“咳,长贤,长贤,娘来了……”廉紫笏突然双目圆睁,呵呵笑着说道,手逐渐松开,头奋力向上抬起,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廉夫人眼睁睁看着廉紫笏咽了气。

过了许久、许久,她才如梦初醒,梗在喉中的声音由小变大,终于嚎啕大哭。

茶楼内,赋长贤双目慢眨,而后猛地往下倒去,赋君颐连忙将他扶起来,却见赋长贤的尸身居然开始沙化了!

“长贤!这是怎么回事?!”赋君颐怒吼道。他想阻止儿子的身体碎裂成沙消失,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赋长贤经历着诡变。

神府步莲睁开眼来,见状便道:“世子的魂魄,已经彻底消散了。”

赋君颐怒不可遏,他踢翻了软榻,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他还想闯过去让令狐息帮忙,却被谈霏羽拦住了:“王爷请息怒!”

“你不是在替那个女人护持吗?!你快说,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我儿子的魂魄会消散?!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告诉我!告诉我!”赋君颐双目赤红。

令狐息拂尘一甩,赋长贤化成的沙便也随风而去了。这更让赋君颐暴怒,他看了看一直挡在他面前的谈霏羽,想要动手让他滚开。不料这时,令狐息却开口了:“不是九世雪的问题,世子的魂魄是被外力催散的。”

“外力?”赋君颐眼眸一眯。

他想起了方才廉书玄呈给他的密函里的内容。

赋君颐跌坐到了椅子上。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如果廉书玄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是为了什么?那个他从小到大都比不过的兄长,究竟是为何要这样做?!

“丽妃……?”赋君颐喘着粗气,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可能。

他紧握的双拳青筋毕露,甚至渗出了血。

他在大脑的急速飞转中,甚至还回忆到了他与廉紫笏的初次会面。在那一片梨花的天空之下,两个人都还是青涩的少年模样。

然而,他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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