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婉琬夫妇早早入睡,钱如归却在送常乐郡主回宫之后,第一时间去天香楼找到了康友之。莺歌燕舞,丝竹声远,都阻止不了钱如归一杯又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康友之意外地看着这位向来劝自己少喝些的小世子,不明白白天里发生了什么,让其突然转变。
“如归兄,今日是被郡主给吓到了?不就是陪着逛逛京城嘛,有这么后怕吗?”康友之的嘴生来就欠,若不是有康家做靠山,怕是早就死在街上好几回了。
钱如归斜着眼睛瞪了他一下,手里的酒杯不肯松。打了个酒嗝,这才开口道:“有毒,有毒。”
康友之大惊,以为他说的是这酒有毒,吓得连忙站了起来。这酒可是在天香楼喝的,要是真有毒,他恐怕跳进大运河里也洗不干净。不过等了片刻,见钱如归脸色如常,并未见有什么异常,这才抖着声音问:“小世子,你还好吗?”
钱如归呵呵笑了两下,道:“褚玉瑭这个人,真有毒啊。常乐郡主握着马鞭进了她的店,结果一顿饭的功夫,出来就成了店里的老板之一。”
康友之听得糊涂了,急忙坐到钱如归旁边的一个凳子上。
“你是说,常乐郡主要跟褚玉瑭合伙做生意?”
钱如归抬头看着康友之满脸的难以置信,依旧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的老天爷啊!这怎么可能啊!那个小破店面,我今天去瞅了一阵子,觉得没意思,就提前走了。常乐郡主要是真对做生意感兴趣,也该是与我天香楼合作啊!”
康友之还在那里连连感叹,似乎是有所懊恼。钱如归想的可不是那么简单,他喝了酒,动作也就大胆起来,伸手拍了一下康友之的后脑。
“你整天就知道盯着褚玉瑭的屁、股追,人家跑得都快没边儿了,你还弄不清方向。要真是再让他这么发展下去,看你到时候怎么跟齐王殿下交代!”
康友之一听齐王的名字人就蔫了。别说他怕,他家里有谁不怕?整个康家,要不是背靠着齐王,哪里能在京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跟江南的褚家不同,康家的大肆扩张,并不是来自于经营范围的扩大,而是获利于官府生意的垄断。
换言之,褚家是民间商人的翘楚,而康家,则是红顶商人的先驱。
“自从上回你提醒过我之后,我已经收敛很多了。要不然,你以为那个糖挽阁今日能顺利开张?按照我平时的性格,光是看到施婉琬跟褚玉瑭举案齐眉的样子,就能把我惹毛。结果我还不是看了几眼,哼哼几声,自己先撤了?”康友之也满腹牢s_ao,正好没地方撒。被钱如归这么一拍脑袋,自然火气也发了出来。
“得得得,你行,你能耐!你要真是有本事,你就把你康家继承人的位置给夺回来呀!丢了仁寿坊不说,上回贺明宣来向你示好,你也爱答不理的,不是白白错失良机?”钱如归平日里很克制,绝对不会在公众场合过多饮酒,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酒后失言。
康友之的脾气暴戾,肠子却没钱如归这种生在侯爵世家的贵族子弟弯弯绕绕。被钱如归这么一呼一喝的,他反倒是有点开窍了。
“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其实上回贺明宣离开不久,我就反应过来了。这不,又派人快马加鞭地赶去江南,希望能挽回这份关系。”康友之撇着嘴,他现在在康家是孤立无援,不仅亲爹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就连自己那几位远方表兄弟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钱如归今夜的失态,源于内心对常乐郡主的恐惧。所谓喝酒壮胆,说的便是他。只不过他这壮胆的行径来得太过迟钝,以至于内心深处仍然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跟你说,我死都不会娶那个恶婆娘的!今日我看到她手里的鞭子,我就直哆嗦。也只有褚玉瑭这种没眼力的人,才会不知死活地要去接过她的马鞭。”钱如归已经倒在了酒桌上,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看来今日与常乐郡主的一阵相处,令他身心受损。
常乐郡主的贴身随从,女的叫鸣雷,也正是那日奉命去裕丰馆对褚玉瑭摸底之人。今日里她对褚玉瑭有些刮目相看,但是仍旧不太明白郡主突然要入股一间不起眼的酒家意欲何为。
“鸣雷,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扔个金元宝给褚玉瑭?”换上女装的常乐郡主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鸣雷的眉头动了动,轻轻点头。
“因为我也要嫁给褚玉瑭。”
鸣雷睁大眼睛,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主子会出此言。可是,主子之前明明是对这个叫褚玉瑭的毫不上心,甚至是看不入眼。怎么今日只去了一回,便做了这样的决定。
“我知道他已经成亲了。不过,皇后娘娘不是说过么,只要我愿意,我的婚事,依旧可以由我自己做主。只要是在这京城中选人,即可。”常乐郡主的嘴角浅浅勾起,目光深邃起来。
鸣雷若有所思地站着,但是常年的习惯使然,让她对主子的话只会服从。既然郡主不像是一时兴起,必然是有她的原因。
褚玉瑭无论如何没有料到,在宣称合伙的第二日,常乐郡主竟然真地再次出现在糖挽阁里。并且一副认真的模样,要求褚老板抽空向自己详细介绍一下店铺的发展规划和经营计划。
不仅如此,账房之中的常开心公子,非常豪爽地在桌上摆出了五千两银票,笑望着褚玉瑭。
“常公子,你这是?”褚玉瑭估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