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宁侯被白姨娘这番掷地有声的话震撼了。
他不自觉地挺直起胸膛,“没错!”
白姨娘忽然又低声叹道,“至于我?侯夫人可能对我误会太深。我从入门到第一天起就知道,这辈子我白氏就只是侯爷的一个姨娘,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做侯爷的女人,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了,其他的我从不奢望多想。”
她顿了顿,“至于管家的权利,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分毫。说句侯夫人您不爱听的,管家这话听着好听,但做起来可真累人。这种吃力的事,若非没办法了,谁一天天地想要去抢着来做?
有这个时间,倒还不如读读书,明明理,给侯爷弹弹琴研研磨。
我白氏从来没有大志向,唯一的心愿就是将侯爷伺候好将孩子们养大,就足够了。”
靖宁侯心中一暖,忍不住将白姨娘搂在怀中,“卿卿,你真是一朵解语花。”
他转头对着侯夫人唾弃地说道,“平氏,你若是有白氏半点品德和心胸,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杀弟妹害侄女丧心病狂之徒了!”
白姨娘在靖宁侯怀中蹭了蹭,这才又莲步轻移。
这回,她的脚步停在了薛琬的“尸体”旁,“可怜的七小姐,大好的年华,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没有被退婚之痛打倒,居然死在了自己亲大伯母的手中,真是可怜!”
她伸出雪白的手指,轻轻地在薛琬的脸上碰了碰,忽然惊喜地说道,“咦,不对,侯爷您快来看!”
靖宁侯一愣,随即跑了过去,“怎么了?”
白姨娘的眼眸中忽然闪出了泪花,“侯爷,我摸着七小姐的身子还是温热的。”
她将脸伏在了薛琬的胸前,“有心跳,只是有些微弱。侯爷,快,快点请太医来!七小姐许是还有救呢!”
靖宁侯闻言,立刻高声喊道,“来人,快点去请太医来!”
他上下左右看了眼这偏堂的环境,眉头紧皱,“这里不行,若是叫人瞧见了,不知道要将我们薛家编排成什么样!不行!我得带小七回她的屋子去!”
说时迟那时快,年过四十的靖宁侯一把将木板上的薛琬抱了起来,一边吼着,“快,快来几个强壮的婆子,来帮我把七小姐送回望月阁!”
侯夫人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上来,一下子冲到了脑门。
这丫头还有气?
她的目光恶狠狠地剐了一眼靖宁侯的背影,底下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办事的!
居然没有弄死就给抬回来了,害她白高兴一场,还给靖宁侯和白姨娘留下了把柄。
罢了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正当她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猛然看到伏在靖宁侯肩头的少女张开了眼,那双明丽动人的眸子带着莹润的水光望向了她,彷佛在嘲笑着她。
侯夫人的身子一软,终于瘫倒在了墙上。
方才才刚鼓起来的士气,就在那一瞥之中,忽然泄了气。
她又中了这丫头的奸计。
她完了……彻底完了……
果然,靖宁侯前脚刚离开,比黑面神还要可怕的沈氏扶着刘太夫人走了进来。
沈氏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恨意,毫不顾忌自己对侯夫人的愤怒和恨。
“侯夫人当真以为当年做的事天衣无缝了吗?没错,三弟妹去世之后,你确实借着几次机会将她身边的人都调离了开。可是,也总有几个漏网之鱼还在的。”
她冷哼一声,“这且不提,难道侯夫人身边,也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你说的毒药是从哪里来的,经过了谁的手,又是怎么混进了三弟妹的药。你信不信,我可以将当年的事查个底朝天?”
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年那个弄脏她裙子的老婆子已经被小七控制住了,都没有轮得上刑讯逼供,只不过许以微利,那个婆子就全部都招了。
是,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让侯夫人认罪。
可小七的目的也从来都不是让侯夫人进刑部大牢啊!
一家家族,有一家的规矩。
侯夫人所为,已经触碰了底线,绝对不能再姑息容忍了。
执行家规的话,这点证据就已经足够了。
太夫人仍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面孔,眉间眼角平静无波,好像那么震撼的一件事,对她来说不过只是水塘中起的一波涟漪,激不起浪花,很快就会消散。
太夫人柔声说道,“老大媳妇,你放心,我们是不会报官的。”
她顿了顿,“但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让它过去。所以,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呢?”
侯夫人浑身瘫软无力,连声音都毫无生气了,“怎么办?太夫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难道我还能有什么意见不成?”
太夫人点点头,“果然是名门世家的女儿,到这种时候,方才体现出来你的体面。既然你体面,那我也一定给你体面。我答应你,你的事,不会影响小八分毫。”
她闭了闭眼,忽然又再睁开,“老三媳妇是怎么死的,你就也怎么去吧!不要怨,这不过是你的报应。”
第160章 威胁
侯夫人闻言浑身发抖,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太夫人,“母亲,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对,她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
但不论如何,她都是靖宁侯府的主母,还是未来靖宁侯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