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苏念狸见秦世宝在院里玩皮球,很小心地凑过去想和他一起玩,秦世宝和她熟悉了不少,见她眼巴巴瞅着自己,便将皮球直接扔给了她。
苏念狸张开怀抱想把皮球接住,秦世宝下手没个轻重,皮球失了方向直接打到了苏念狸的脸上,赵川洲从东厢房飞奔出来,眼见着苏念狸晕乎乎站在那儿,才止住的鼻血又呼啦啦流到裙子上了。
秦世宝吓得哇哇乱叫,张婶儿见儿子惹了事,二话不说将秦世宝推搡进屋里,等她再出来时却看不见那对兄妹的人影了,不禁心里惴惴不安。
赵川洲让苏念狸捂着鼻子,背着她往胡同口的社区门诊跑,金达正在胡同口陪徐大总管逗鸟,见状立刻跟上,心疼得不停哎呦,跟割了他身上的肉似的。
门诊医生替苏念狸止了血,在她的鼻骨上捏了捏,“应该没骨折,但保险起见还是去大医院拍个片子。”
赵川洲记下了,见苏念狸鼻梁上青紫一片,差点儿破了相,真恨不得回去打秦世宝一顿。
但那是个有缺陷的孩子,他哪能真打他,只好忍着火气付了钱。
他打不得,可不代表金达打不得。
金达一听前因后果就忍不住暴脾气了,趁人不注意跑到赵川洲家里一顿寻摸,没见到秦世宝的人,却在院里碰见了才出车回来的秦叔,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秦叔的鼻子一顿臭骂,张婶儿立在一旁听着,眼看丈夫被人骂得体无完肤,也不敢争辩一句。
“金达!你发什么疯!”
徐大总管拎着鸟笼子过来劝和,秦叔被骂得要犯心脏病,捂着心口不停喘粗气。
“,我觉得……爷爷,您怎么跟这儿呢?”
秦雅茉和徐悍一进院门便愣住了,这满院子的人,个个怒发冲冠,为的什么啊?
张婶儿见女儿回来了,往地上一坐开始哭诉:“雅茉啊,妈可活不了了!”
徐大总管看孙子又和人闺女厮混,不高兴地哼了声转身就走,该管也不管了。
徐悍左右为难,金达抓住他前因后果一嘀咕,本以为他会站在赵家一边,没成想徐悍不以为意地说:“小孩子玩闹而已,倒是你,怎么能骂秦叔呢?人毕竟是长辈。”
秦叔听有人为他说话,立刻不喘了,怒气冲冲瞪着金达,“雅茉,还不扶爸爸一把!”
秦雅茉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她一想到秦世宝居然伤了苏念狸便感到绝望,那可是赵川洲的宝贝啊,她本来就不招他待见……再看地上坐着的泼妇母亲,还有得理不饶人的父亲,那绝望便直冲心头了。
她谁也不理,冲进房里找到秦世宝,二话不说在他头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压低声音咒骂道:“你怎么不去死!”
秦世宝被扇懵了,反应过来后便开始不好,眼睛上翻,嘴里咕哝咕哝翻滚着什么。
“啊!”
“雅茉姐!”
徐悍冲进屋里,见秦世宝躺在地上抽搐,立刻掰开他的嘴以防他咬断自己的舌头。
张婶儿哪里还有心思嚎哭,手脚发抖地打急救电话,秦叔看儿子发了病,双眼一黑先晕了过去。
赵家大院彻底乱了套,赵川洲和苏念狸却一无所知,他们正打车去东城人民医院挂急诊拍片子。
苏念狸的鼻子鼓起来一个大包,疼得她整个人没精打采地趴在赵川洲怀里,赵川洲抚摸着她的额头,心里跟浇了滚烫铜汁一样又疼又堵得慌。
街边的路灯亮了,兄妹两个依偎着坐在车里,他们谁都没想过依赖除了对方以外的人。
“猫儿乖,哥哥在呢。”
赵川洲见苏念狸疼得额头上冒出冰凉的细汗,心疼地不住安慰着。有一瞬间,他想打给王莉和赵志强,让他们过来帮帮他,但他们此时此刻肯定忙得脚不沾地,他一向懂事,哪怕内心是害怕的,也不肯轻易给人添麻烦。
一片寂静中,苏念狸闭着眼睛小声哼唧,“哥哥,我没事,一点儿都不疼。”其实她有点儿担心自己的鼻子断了,因为太疼了,疼得她一睁眼就想流泪。但她不能说疼,更不能哭鼻子,那样哥哥会担心,她不要哥哥担心难过。
许久许久,没有人回答她,苏念狸以为哥哥在生气,不敢再说什么,却忽然感到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和手指的触摸不同,软软的、柔柔的。
赵川洲用脸颊磨蹭着苏念狸满是凉汗的额头,随后叹息一声,带着少年人不该有的愁肠百转。此时他矛盾又感伤,从前被忽略的只有他一个,如今苏念狸陪着他,虽说是个伴儿,但真不好说到底是他幸运还是她不幸。
苏念狸哪里懂赵川洲的忧愁,只觉得哥哥好温柔,他的心疼也像治病良药,让她忘了鼻骨上的阵阵钝痛。
司机师傅是个好心人,帮兄妹俩挂了号才离开,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好意让赵川洲更加受伤,他郁郁寡欢,看了眼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等号的苏念狸,无奈地感叹道:“小麻烦精。”
苏念狸疼过了劲儿居然来了精神,听了这话竟很高兴,俏皮地顶嘴道:“我是小麻烦精,哥哥就是大麻烦精。”
她说起话来鼻腔嗡嗡作响,听得赵川洲头皮发紧,赶紧拦住她:“不许说话,气流会把鼻骨震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