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因养了它一段时间,发现这小家伙,只长体重不长个头。每顿吃的比外面那群成年兽类都多,都长成了一身膘。

“今天饭量减半。”聂因最近一直在控制毛团的饭量,不能让它再这么胖下去了,再胖下去,连脖子都找不着了。

“嗷嗷……”毛团看到饭盆里的那点食物,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

“你不高兴也没用,也不看看你胖成什么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一头鬣猪。”

鬣猪是大荒一种群居妖兽,别的没什么特点,就是胖。远远看去,一头鬣猪跟座小山似的。

聂因控制毛团的饭量约莫有半月,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没瘦,反而更胖了。

后来聂因俏俏跟着它出去过几次,这才知道,这家伙,对着她的时候装乖,扭头出去自己打猎加餐,一天能吃好几顿,不胖才怪。

聂因总觉得这毛团的性子,跟自己养过的那只小崽子有点像。却又说不出哪里像,可能是它每次犯错后那副装凶,其实底气不足的小模样,又或许是明明很想要某样东西,却口是心非,越是想要越是假装不想要……

大荒没有雨季,但如今每到一定时间,也会下上几日的雨,给干涸的大帝带来些许滋润。

一群狻猊狮兽在一块巨石下方乘凉,附近几只尖嘴长翼的食尸鸟在啃食着一具不知名的兽骨。

这几日毛团身上的毛发有褪落之象,块头也比之前大了不少,站起来能有聂因膝盖的高度。

新长出来的毛发不是之前的雪白,而是一种深黑,脊背处,隆起两团丑丑的鼓包,像是有翼兽类前期要长出翅膀的模样。皮肤上也渐渐覆盖上一层清凉滑亮的鳞片。

聂因不畏严寒酷暑,却不意味着她没有这些感觉。天热的时候,她最喜摸着毛团身上的鳞片,又滑又亮,在日光下流光溢彩,十分漂亮夺目。

她在大荒待了数百年,身边的小兽,也从一只懵懂幼小的毛团,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凶兽。

聂因自然见过玄獬的原形,眼前的玄獬与当初的样貌不太一样,但细节处又有些许相似。

也不知这次褪鳞换羽把玄獬的脑子都换了还是怎么的,他竟然不识得聂因,也不知自己的身份来头,只以为自己是这大荒天生天养的一头妖兽。

许是玄獬天生喜好逞凶斗狠,又或是大荒弱肉强食已成法则的缘故,成年之后,他跟着聂因在大荒四处游走,没少招惹是非,走到哪儿便能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玄獬虽未在大荒明着称王,但实力放在那,大荒百族私下里都尊其为妖帝。

“你在看谁?”玄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问聂因。

他时常觉得聂因是透过自己,来看另一个人。

“我在看你。”

玄獬最近有些烦躁,这种烦躁来源于他摸不准聂因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他常做一些蠢事以此来吸引聂因的注意,但真当聂因看着他的时候,他又觉得对方是在看着别人。

一日,久未有外人踏足的绿洲,突然来了一位访客。

聂因看到来人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难道灼帝也来了?”

来人正是临渊的牧寻,他笑了笑道:“帝尊她还在墟渊,我此番是替刑渊之主走一趟,替她向聂帝求一样东西……”

两人在屋中说了许久,因隔着一层结界,玄獬也没怎么听清楚两人的谈话。

牧寻好歹也是临渊之主,自然发现了玄獬偷听的举动,他不禁笑道:“你平日里就这么惯着他?”

“不然?想当初你窥伺帝踪,灼帝不也没追究你的罪责?”

说来牧寻这厮也是色胆包天,区区一个新世渊主,才诞生不久,便敢打上灼帝的主意,还趁其不备,将自己神魂割裂,散入轮回世界,去寻入世历劫重塑情.欲的灼帝。

牧寻这“大胆事迹”早在众神渊传遍了,别的不说,诸多渊主,是真佩服牧寻的勇气。拼着割裂神魂,也要去追逐灼帝。不过,也正是他有这种执着和坚定,否则错过灼帝重塑情.欲的时机,要想再入她的眼,跟她有纠葛,怕是不怎么可能了。

“他还没想起来?”

聂因摇头,这也是她奇怪的地方,都这么久了,玄獬还没恢复以往记忆……

“若是他一直记不起来的话……”

牧寻走了之后,玄獬越发黏聂因黏地紧,生怕她哪一日突然消失,再也不回来,这种恐惧仿佛曾经亲身经历过,刻在骨子里一般。

“又做噩梦了?”聂因半夜感知到某只兽半夜到自己房门外卧着,便起身披了衣袍给他开门。

玄獬点点头。

“这次梦到什么?”

他沉默半晌,才慢慢说道:“我梦见一片黑渊……”

梦里的聂因,高坐于王座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态度是他前所未见的冷漠,语气里也尽是上位者对仆侍的命令,她将他遣派于轮回世界司理众生生死……

这不是玄獬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也不是最后一次。他的梦境一开始只是一些片段,后来越来越完整……

直到某一天,聂因醒来,发现身边卧着一只小山一样的巨兽,那巨兽长得凶恶,嘴里却叼着一朵淡红色无枝无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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