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陪我对饮一杯。”
叶九没甚心思,拒绝道:“爷,大白天的。”
“大雍律有规定,白日不能饮酒么?”
宇文玨不由分说,将叶九拉到了中庭,在这儿,隐隐约约还可听见后方宗祠里头传来的尖叫咒骂声。
叶九不饮,宇文玨便自己一人喝了好几小坛,一杯接一杯,彷佛那酒是什么绝世罕见的人间珍酿,嗜酒成瘾无法克制一般。
“爷。”
叶九拦住他要拍封泥的手。
“别拦著我。”宇文玨道:“叶九,我高兴,非常高兴。”
一会儿又道:“我难受,无比难受。”
叶九情绪已是不好,面对个酒鬼更是烦躁,他蓦地站起身,正打算违逆宇文玨回房休息,就见到宇文玨无来由地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宇文玨露出一个万般难看的笑容,“叶九,我下了一个豪赌,若是输了......”他忽然呜咽道:“若是输了,我便一无所有了,真正的一无所有......”
“爷。”叶九叹息一声,又坐了回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对宇文玨也是万分不解了。
当初意难平,见了苏郎君出现便不择手段地将人锁进相府,蹉跎了这些年,现在眼见扳倒陆家就差临门一脚了,也不必再容忍陆无双,一切似有转机,却又在这时刻将人放了出去?!
连带著他的晚画都跟著跑了!叶九眯了眯眼,寻思著要否趁机揍醉鬼两拳出气。
第29章
颜家的马车停了下来。
如玉掀开车帘一看,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定远侯府,而是京兆府。
颜凛率先下了马车,府衙的人已经进去通报,京兆尹刘夏匆匆迎了出来。
“颜阁老。”
颜凛无意寒暄,直白问道:“宇文家的人过来消藉了没有?”
“消了,相爷今个儿一早亲自来消的。”刘夏朝后头的如玉赔笑道:“颜姑娘,昨日多有得罪,下官实在不得已,冒犯之处还望颜姑娘海涵,改日必定登门致歉。”能在龙蛇杂处的雍京当上京兆尹,刘夏也非省油的灯,看人的眼色还是有的,谁才是相爷的心头之好他心底透亮,此时哈巴著笑脸半弯了身子极具诚意地道歉。
“登门就不必了。”颜凛摆手,得到了确切的答覆后赶紧带著如玉走了。
刘夏直到他们的马车远如豆点般大小才直起身收起了嬉皮笑脸,秋风吹过他起了一阵凉意。
“大人。”捕头唤了他一声。
“神仙斗法,百姓遭殃。”他撇撇嘴道:“真凉哪,这京城的天,看来又要变了。”不管如何,头顶上的乌纱帽是暂且保住了。
颜家的马车很快地回到了定远侯府。
如玉从马车上下来,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无法反应。
只见定远侯府只有特殊时刻才会开启的十尺大门向外敞开,整个府邸张灯结彩挂满了吉字灯笼,十馀名粉衣婢女提著大篮子四处发送甜糕与面糖,一旁的侯府围墙外摆了长长的木案,几名管事正忙著发义粮给排了好几长队的百姓们,七管事站在大门边吆喝指挥著,朝路过与来凑热闹的人们喊道:“今日定远侯府有吉事,我们小娘子回来了!一会儿侯爷会过来发派吉祥钱庆祝,凡道喜者人人有份,排著队来。”
此言一出周围一阵欢腾,恭喜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玉儿!”
突然一声浑厚有力的叫唤声传来,如玉看去,见她的亲爹,定远侯颜赫一身便衣,门神一般直挺挺站在大门旁,严肃的面庞带著罕见的激动。
“到了到了,小娘子到了!”
定远侯府的数十名下人一字排开站了长长一排,见如玉下了马车很快地簇拥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颜赫走了过来,穿过众人来到如玉面前,伸手将如玉紧紧挽住。
“爹。”
“玉儿。”
见著女儿,颜赫难掩激动,他的女儿,当初没能让她十里红妆出阁,只能从二门悄悄一顶青衣小轿送出府,如今再不合礼数,也要风风光光将人迎回来,让满城百姓知道她仍是定远侯府捧在手心的宝贝。
颜赫扶著如玉跨过火盆,管事拿了一小袋白米过来,如玉握了一把向外撒去,她力气小了,撒得有些落在了门槛内,颜赫便抓了一大把向外用力撒了出去,凌空划出一个漂亮的白色弧型,白米飞散而去,象徵著去除霉运迎来新生。
颜凛在大管事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遥遥望著父女两人。
如玉看著大门内左右站得满满当当的颜家人,大伯三叔四叔,堂兄堂嫂与伯母叔母们,登时又红了眼。“爹......”她轻声道:“我回来了......”
看见颜凛出现在相府的时候,紧压在心头教她几乎窒息的抑郁感,眨眼间少去了一大半;侯府正门大开的那一刻,看见颜家摆明的态度,剩下的那一小半也烟消云散了。
明明两日之前她还在十五那年,还在府里同颜凛嬉笑玩闹过,现在归来却恍若隔世经年,如玉捧著心口,毫无预警地昏了过去。
“玉儿!”
一直桎梏著的枷锁,被破开了。
*
如玉沉沉昏睡了三日夜,回到侯府的第四日才清醒过来。
她一醒来,顿觉神清气爽,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好的休息过了。
下午时分,侯府一个人都没有,如玉只觉一身轻松,忽然来了兴致,同晚画两人自己下厨,弄了几道家常吃食,加上滚滚三人吃了个肚儿圆,在侯府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