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整整一天,几日不曾间断的雨珠不知打落了树上多少叶片,夜已深沉,御书房的内若隐若现的烛火还未熄灭,如一只风雨里独自飘摇的孤舟,迷茫不知何处才是归家。

已不知在案前坐了多久,宇文思源叹了口气,终于提起紫毫笔在面前写了大半的圣旨上填了几个字。圣旨很快便拟好了,她却似用尽了全身力气般,一动不动的瞪着御案上的明黄,双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只留暗沉和空洞。

明天就是中秋,也是六艺会最后一轮的角逐,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她没有只用朱笔圈出几个名字,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亲自拟了旨。几个时辰的犹豫,却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拟好了,似乎在嘲笑她的软弱。这上面的男子以后便是她的责任了,无法推拒,不可避免,看不到希望的她,拼尽全力也只能拖到今日而已。只是书写的时候每一笔都痛极。

可是她是皇帝,这才是她该做的,不是吗?

“吱呀”一声,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宇文思源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声响。

宇文涟端了一盅粥走了进来,看见仍然在沉思的女儿淡淡笑了下。将食盒中的碗拿了出来,正要将盅里的粥倒入碗里的时候,却不经意看到了御案上的圣旨,那上面的名字像是利剑,刺痛了他的眼。

“哐啷”一声,盅在御案上转了两下,最后掉落在地上,碎了。洒出的粥在铺着明黄缎子的御案上晕开,将上面的圣旨打湿成深黄,墨色缓缓散开,糊成一片,辨不出上面的字迹。

“父君,你来啦。”宇文思源眨眨眼睛,收起一身的落寞,像是没有看到桌上的狼藉笑着说道。他的发尾微湿,青色的纱衣上有淡淡的水痕,应该是来时被雨打湿的吧。

“嗯……”宇文涟尴尬的笑了笑,“你看我笨手笨脚的。”说着,竟弯下腰,想伸手去捡地方瓷器的碎片。

“父君……”宇文思源刚要阻止,便看到他的手一颤,伤到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这种事情交给侍人们做就好了。”宇文思源拉起他的手皱起眉。他不知道,她最见不得他受伤吗。

“男人家都会的东西,我真是一点也不精通。”宇文涟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除了琴棋书画这些台面上的才艺,女红、厨艺之类为人郎君必须掌握的技艺他早已忘了。

“父君,你本就不是寻常男子,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女儿,喜欢你这样。”她笑着将他受伤的手指含入嘴中,血液甘甜的味道在口中萦绕,他们早已血浓于水。

宇文涟垂下眼睑站在她的身边,默不作声,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尖一如他动摇的心思。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宇文涟用未受伤的手磨搓着被她包扎好的手指坐在她的身边。看她重新拟写那份被他打湿的圣旨,写得极慢。

古墨烟、沈葭、临陵皇子一个个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慢慢在明黄的丝帛上呈现,狠狠的拧住他的心,呼吸都艰难。

他有些烦躁的站起来,围着御案转了一圈,手慢慢搭她桌角上堆着的书册,“皇儿……”

“嗯?”她抬起头,笑着看他,一如往常。

“没什么。”他收回了放在案上的手,笑的寂寞。

她被他当做女儿养大,还什么也不知道呀。现在才想改,怕也来不及了吧。

“呀!”她惊呼了一声,懊恼的看着晕在丝帛上的墨滴。

“被父君一叫,忘了笔正吸饱了墨,现在滴在圣旨上,又要重写了。”她笑着,无奈的撒着娇,就像平常人家的女儿对父亲那般撒着娇,温馨又刺眼,让他品不出心中的悲喜。

“那便再写一遍吧。”他听见他涩然的语调,不想再看那几个名字从她的笔下写出。

“父君累了,先回宫歇息了,皇儿你……”他咬了咬嘴角接着说,“也不要太过劳累了。”

“好。父君你的手指记得不要沾水呀。”她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便拿出新的丝帛,重新写那几个名字。

“嗯。”他拉开门,走出御书房。

走吧,不要在看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__^*) ……不能总虐思源是吧…………

第五十四章

夜雨诉情

这一场雨,直到中秋这日也未停歇。只是天气虽然阴沉湿寒,却挡不住满园的热情似火,碧漪园中繁花成促,舞燕翩跹,又有凤调鸣律,丝竹悠然。群臣坐在席间觥筹交错,笑语相谈,一派繁华景象。

因为六艺会,今年的中秋宫宴便设在碧漪园中,今日是六艺会的最后一艺——诗艺的最后角逐。之所以将最后的比试定为赛诗,不过是因为宫宴历来都有吟诗的传统,不需太多器具,又能助兴。入围的多是熟面孔,她的伴读和临陵皇子便占了七个名额。其他三人当中,有一位是韩茉的侄子,其他两位则为女子,男女比例是很平等的五五开。

宇文思源淡淡的瞟了眼下面各怀心思的大臣们,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拍了拍手掌,一旁的侍人便将早已备好的东西承到殿前。

“各位就以这幅画做一首诗吧,时间以一炷香为限。”她看向那最后留下的十人说道。

那幅画正是几日前画艺比试中作出的佳品,出自古墨烟之手。只见郁郁葱葱的松林间,有溪流缓缓流过,叠翠间隐约还能窥见人影。笔法写意中又不乏细腻,的确是一幅佳作。

那几人观赏过画作之后,便退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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