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上清晰可见纹路的紫色木槿花也在一点点的变淡。
头顶上的云开始以肉眼所能看到的速度凝聚起来,直到出现如龙卷风一般的漩涡,境檀松了一口气,手结越来越快,几乎只能见到残影,龙卷风慢慢的将对峙的两人笼罩,眼看就要卷走,钟罄拉住境檀的□□。
“法师法师,声声呢?”
境檀看了他几秒,叹了口气,对着女王的呢喃几句,从女王的身体里分裂出一个瘦小的,透明的身影。
钟罄热泪盈眶,钟声声飘到钟罄身前,对着钟罄伸出手。
“阿罄,我要走了,境檀法师说,我要去投胎了。”
钟罄没有把手放在声声手里,而是转头看向境檀:“声声可不可以不投胎?我把身体还给她。”这本便不是她的身体,亦不是她的人生,还给钟声声,她没有半点不情愿。
“不能了,钟罄小施主,声声小施主的魂魄早已不全,七魄三魂中少了中的七魄已经没有了,若是强行让她还魂,那么,她将成一个没有喜怒哀惧爱恶欲的人,这样的她与人们常说的傻子有何区别?”
钟罄脸上的血色褪去,她无法相信,大叫着不可能,泪流满面。
“阿罄,你不要难过,不要伤心,四年前我把身体让给你了,我就没有想过要回去,回去太苦了,那么多的作业要写,那么多的人要应付,我应付不来呢。”钟声声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让我去投胎好不好,我投胎了没有了这一世的记忆,也许下辈子,我会成为一个很聪明很优秀的人呢。”钟声声抱着钟罄,泪水滴在钟罄的头。
她不想成为人吗?怎么可能呢?成为人后多好啊?可以在太阳下自由的奔跑,可以吃好吃的零食,交知心的朋友,可以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拥抱举高高,可以看好看的电视剧,穿好看的衣服。
这些年,她活的太孤独。
“阿罄,我活的太孤独了,我也想和你一样拥有阿朵那样的朋友,我也想吃油炸粑,想吃炸果子,想去阳光下玩耍。”
钟罄怔住了,这是声声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她知道声声的渴望,之前是无能为力,那现在呢?现在声声有机会去投胎了,她却在这里阻止。
“所以阿罄,让我去投胎好不好,我不想成傻子呢,你看咱们乡里那个小傻子,天天什么都不知道,别的小朋友都欺负她,拿石子打她,骗她吃粑粑,你想想我成了她那样的人,你得多心疼啊?”
钟声声说的那个小傻子没有名字,是望果乡街尾马家的女儿,十七八岁的样子,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经常被乡里不懂事的小孩子打的头破血流,她家里人也不爱管她,随她自生自灭。
想着小傻子的日常生活,再将小傻子的脸换成钟声声的,钟罄打了个冷战。
“阿罄,你要好好的照顾奶奶啊,还有我妈妈,你要好好读书,快点长大,考一个好大学,然后早点结婚生孩子,没准我能成为你的孩子呢?”
钟声声越想越激动,“如果这样就真的很好了,那样我还是钟家的人,阿罄你说不对。”
“对。”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天空中的龙卷风越来越大,钟罄和安家兄弟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很快龙卷风便消失了,天空又恢复了平静,境檀钟声声和女王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钟罄醒来,是在安家的别墅里。早晨的太阳从落地窗上照耀进屋子,钟罄从沙发上一蹦而起,光着脚飞快的往楼下跑去。
她是怎么回来的?她不是在罗刹寺吗?天为什么亮了?
到了楼下,安达坐在沙发上听新闻看报纸,梁玉在厨房做早餐。
“妈妈妈妈今天几号了?”钟罄奔到厨房门口,扒着厨房的门框问。
梁玉头也不回,“今天三号了,怎么了?”说着,把煎好的溏心鸡蛋从锅里铲起来。
钟罄扒着门框的手一紧,喉咙一紧,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哦哦哦,妈妈,昨天我们去哪里玩了?老师说要写一篇作文,我不不记得昨天去的那个地方的名字了。”
“昨天我们去的法岩寺啊,你这孩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都不记得。”梁玉的话里带着些许无奈。
“啊,我以为是罗刹寺呢。”
“罗刹寺是皇家寺庙,节假日都不开放的,你要是想去,暑假来帝都,我和你安叔叔带你去。”梁玉端着煎好的鸡蛋出了厨房放在餐桌上,一回身,看到光脚的钟罄,眼神一瞪,“怎么不穿鞋子,快回去穿上鞋子,然后下来吃饭,顺便叫上你安荣哥哥。”
钟罄飞快的转身往楼上跑,在梁玉看不到的地方泪流满面。
跑回房间,她扑到床上,看着手腕上的佛珠,这是境檀给她的,她没有记错,境檀是罗刹寺的和尚,这也是没错的,昨天她看到的女王,也是没错的,声声说她去投胎了,也是,没错的。
想到声声。钟罄心开始抽着疼,声声去投胎了,她再也见不到声声了,耳边回响着的,是声声轻轻的那一句再见。
对面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钟罄打起精神来,去卫生间刷牙洗脸,下楼吃饭。
早餐是熬的稀烂的小米粥,配着婴儿拳头大小的小包子,还有荷包蛋。吃饭期间,安荣总是忍不住去看钟罄。
他觉得他脑子可能坏掉了,居然梦到昨晚他叫他大哥开车载着他和土包子去罗刹寺,这土包子还和罗刹寺里的和尚打起来了,和尚还打不过土包子,想到这里,安荣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