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茜直言道,又站起,就欲自己离开。
可她又在咖啡桌旁站定了。
倘若现在回去,难免撞到那个易少爷……
她慢慢转身,坐回咖啡桌旁,拿着咖啡,慢慢地喝,却始终低垂眼皮,不和对面青年对视。
林家翰扭头看向窗外。
对面的姑娘,相貌是很不错。但她这般冷冰冰的态度……他又何必去犯贱!
林家翰看向窗外,半天,打定主意,站起,向刚刚喝完一杯咖啡的孙娇茜道:“孙小姐,时候不早了,我想我……”
孙娇茜抬头,道:“时候不早了,电影就要开始了。林先生,你不打算陪我看电影了吗?”
林家翰和孙娇茜,坐着一辆黄包车,到电影院外。
还有大半个小时。
两人并没有立刻进电影院。
孙娇茜下车,目光望向马路斜对面。
林家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是一辆黑色汽车,汽车旁边是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
“我去买糖炒栗子,孙小姐略等片刻。”林家翰很快跑到马路对面,拿出一堆铜板买栗子。
汽车门打开,走下衣冠楚楚的顾维崧。
孙娇茜呆呆地望着他。
顾维崧穿过马路,来到孙娇茜面前。
“看样子,腿伤好得差不多了。”顾维崧打量着孙娇茜,绽一个笑容,“看来,我是有幸找了位好大夫。”
孙娇茜兀自呆呆地望着他,不言语。
顾维崧回头看一眼身后——抱着一袋糖炒栗子正待穿过马路的青年,道:“是你朋友吗?孙小姐是和朋友来,一起看电影?倒是我冒昧打扰了。”
“不是。”孙娇茜突然道,“不算朋友,因为一个多小时前才认识。是……是白蝶菲塞上两张电影票,一定要她这个银行同事,和我一起来看电影。”
顾维崧听此言,心下已经明白。回头看到青年已经跑来,当下笑道:“你好!”
“你……你好!”林家翰面对如此出众的富家少爷,赶紧点头客气。
林家翰虽说“一表人才”,但站在顾维崧面前,只觉得自惭形秽。
孙娇茜看在眼里,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林家翰客气道:“这位是……”
孙娇茜道:“茂昌土行顾家的大少爷,顾维崧顾大少爷。”
“哦,原来……原来是顾大少爷!”林家翰双手捧着滚烫的纸袋,欲伸手,一只手却险些打翻纸袋,索性将一袋糖炒栗子全都放在地上,一堆栗子滚出不顾,伸出一只滚烫的手,要和顾维崧握手,赞道:“久仰大名,今日得见风范,果然是……”
他在腹内搜索词汇,觉得潘安宋玉之类形容太俗,就将一句形容魏晋名士的古语张口而出:“果然是——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顾维崧不由得笑,道:“这位先生真是太过奖了,我哪能和嵇康如此历史人物相比!再说,此刻我也没喝醉酒。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叫林家翰,在渣打银行做事,是白襄理的下属。”林家翰道。
“原来是白蝶菲的银行同事林先生。”顾维崧更是用力握住对方的手,摇了一摇,道,“白蝶菲在银行做事,多亏有各位照应了。”
“哪里哪里,下属辅佐上司,理所当然。”林家翰笑道。
孙娇茜蹲下身,将滚落一地的板栗一颗一颗捡起,捡回纸袋中。
两个青年兀自站马路边握手。
顾维崧先抽回手,笑道:“时候不早了,林先生和孙小姐要看电影,早些进去选座为妙。我也是恰巧路过此地,不打扰二位了。”
他冲兀自蹲在地上捧着纸袋的孙娇茜道:“孙小姐,顾某人先行一步了。”
他穿过马路,坐进汽车,就此离去。
孙娇茜蹲在地上。
林家翰低头看她眼角泪珠,突然冒出一句:“你哭了。其实你和白襄理一样,都很喜欢顾大少爷。”
孙娇茜却立刻道:“胡说,我哭,是因为……因为我吃栗子被烫到了!”
她的声音已然哽咽,当下将一颗滚烫的糖炒栗子,整只塞进嘴中,却被烫得一口吐出,禁不住泪流满面。
法雷尔和露易丝正式订婚。
白蝶菲收到订婚宴的请柬,注意到上面用烫金的英文字体写着“特邀美丽芬芳的白蝴蝶小姐携男友参加宴会”,当下唉一声。
不晓得这位法雷尔先生,会不会在宴会上,当着许多宾客的面,很诗化地喊她什么“美丽芬芳的白蝴蝶小姐”。
当然,以朋友的身份,她也一定会赴宴的。
顾维崧同样收到法雷尔家仆送来的订婚宴请柬,颇有些纳闷。
因为无论是法雷尔先生本人,还是他的富孀未婚妻,他顾维崧完全不认得。
他将请柬送给父亲过目。顾永昌当下也觉得奇怪,然后派人去打听了法雷尔先生的来历,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这位法雷尔先生,和他如今的未婚妻相识,是因为白蝶菲白小姐的缘故。据说法雷尔和白小姐已经是忘年交。他和他的未婚妻,冲着白蝶菲,短短几天,就已经往渣打银行存进了近七万银元。对了,你应该听闻,现在的白小姐,是渣打银行的白襄理了。这位白小姐,还真不简单!如今他又特意送一份请柬给你,自然是冲着白小姐了。”顾永昌抬头问,“你心里觉得如何,去,还是不去?”
“能在几天内,往银行存在近七万银元的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