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舒开,笑容满面,背着手来回走几步,回头一把握住陈兆轩的双手道:“好,很好,你今晚报告的这两桩要紧事,报告得甚是及时!”
陈兆轩又道:“白小姐仍然情绪不稳定,兀自垂泪。就在楼下会客室,顾大少爷在她身边陪伴。不过看样子……白小姐仍然没有答允。”
“蝶菲好生糊涂!这般极好的亲事,她竟然还犹豫!她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这就去见客,为蝶菲做下这个主张!”
许炳元往外走几步,又回头,道:“如此大事,不可衣冠不整。轩儿,你去稳住顾大少爷,让他千万不要立刻离开。还有,传出话,倘若张公子送瑛儿回来,务必请张公子进门一见!”
陈兆轩领命而去。
欣喜若狂的许炳元,转身进卧房,拉起同样穿睡袍的太太,让她立刻梳洗打扮,迎接贵客。
会客室,女佣奉上洒了花露水的热毛巾。
顾维崧接过,见身边的白蝶菲兀自低头垂泪,当下将毛巾伸过去——轻轻地擦试着她满脸的泪水。
白蝶菲抬起头,泪眼朦胧望着顾维崧。
顾维崧边为她擦脸边笑道:“你哭成这般模样,是因为我……我做得不够好吗?”
“不是!”白蝶菲含泪道,“顾大少爷,你……为人做事,真的过于好了。这样的好,其实我根本……根本不……”
一声咳嗽。
两人回头。
见陈兆轩站在一边。
陈兆轩冲两人客气道:“已经吩咐厨房,为二位准备了宵夜。稍等片刻,宵夜很快到。”
顾维崧放下毛巾,看一眼墙上的西洋挂钟,站起来道:“时候真不早了,我也不方便久留。先行告辞了。”
陈兆轩立刻道:“顾大少爷请留步!”
顾维崧回头,见陈兆轩上前笑道:“我们老爷听闻顾大少爷上门拜访,已经准备下楼会客。顾大少爷切莫先行,稍等片刻,老爷很快下来。”
“深夜惊扰许老爷,真是顾维崧的过失了。”顾维崧笑道。
“顾大少爷切莫如此客气。老爷说了,顾大少爷是许家贵客,登门造访,公馆上下,一定要礼数周到,切不能怠慢了贵客!”
“轩儿说得极是,顾大少爷如今是公馆贵客,倘若上门片刻就早早离去,那是他们执行不周,怠慢了贵客。待我许某人查清楚是谁害的顾大少爷早早离去,定要追究这欺客之罪!”许炳元的声音,由远及近。
三个年轻人同时回头,见衣冠楚楚的许炳元,携衣饰华贵的杨太太,来到三人面前。
顾维崧和白蝶菲同时站起。
许炳元笑道:“都不必客气,坐,请坐!”
他说着,已经携杨太太坐到两人对面。
顾白二人也只有坐下。
陈兆轩慢慢后退,退到门外,就此回避。
走廊里,陈兆轩遇到用一个大托盘捧着两碗虾仁馄饨的佣人。
“是要送到会客室的宵夜吗?”陈兆轩问。
佣人立刻答是。
“不必送进去了。”陈兆轩摆手。
佣人捧着托盘就此离开。
陈兆轩很快走出洋楼,到花园里,躺在一条一人多长的青石上,望着夜空。
此时已然六月初,天气已热。身下石凉,他仰望夜空,突然伸手,啪一声脆响,打死刚刚飞到脸上的一只蚊子。
用力过度,不仅掌心多了一抹蚊子血,连半边脸都多了个巴掌印。
“陈兆轩,你是在跟谁怄气呢!”他自言自语。
夜风拂来,阵阵花香。
可是不多时,又有多只蚊子,不顾死活飞到他身周,有几只竟然又飞到他脸上。
陈兆轩连打自己几个耳光后,带着一掌心的蚊子血,心烦意乱地早早回到卧房。
杨太太见白蝶菲兀自用手擦试脸上泪水,冲她招了招手。
白蝶菲当下站起,来到杨太太面前。
杨太太拉她坐到自己身边,替她笼了笼头发,又拿起桌上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以母亲的姿态,和颜悦色笑道:“姑娘家,无时无刻,都要注意自己的仪容。倘若发乱而不知整理,面有污秽而不知试净,岂不……让外人看了笑话。”
“蝶菲哭成这般模样,莫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难不成,是顾大少爷让我们蝶菲受委屈。”许炳元言语间像是问罪,神色间,却全是笑意。
“不是!”白蝶菲立刻道,“干爹误会了,顾大少爷,为人极好的。”
许炳元和杨太太相视一笑。
许炳元和颜悦色面对顾维崧道:“这就是老头子不懂了。看样子是顾大少爷让我们家蝶菲哭了,可蝶菲却只说顾大少爷的好。顾大少爷今晚到底说过什么,才让蝶菲一边说顾大少爷极好一边要不顾仪容地哭?”
许炳元言语如此,杨太太在旁笑得直摇头。
白蝶菲干脆拿热毛巾捂住了脸。
此情此景,顾维崧却不再顾忌许多了。他突然站起,冲许氏夫妇鞠一躬。
“顾大少爷不必如此多礼,有什么话,直说,直说!”许炳元赶紧道。
顾维崧直起腰道:“白小姐哭,是因为我问了她一句话。”
白蝶菲兀自拿热毛巾捂脸。
许炳元和杨太太全都满怀期待注视着他。
顾维崧深呼一口气,终于对许家的老爷太太,说出了:
“我问蝶菲的一句话,就是问她……她愿不愿意做顾家的大少奶奶!”
突然门外砰一声巨响。会客室内诸人,集体回头望向门外。
张庭桢开着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