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不复高冷疏远的样子,显得特别平易近人。可是沐之知道,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把自己的心藏得更深了,就像是水一样,越是柔软,越是找不到攻破的地方。

他没有喝,笑得漫不经心:“文大郎请我来赏花,怎么不见他人?把客人都丢在一旁,这可不好。”

慕容昭沉默片刻,缓缓道:“这次请九公子的并非文大郎,而是本王。”

沐之手里折扇一展,身体向前,支肘看他:“愿闻其详。”

那张如谪仙入世的面庞靠的那么近,慕容昭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他面上依然是那副如高山冰雪一般的冷容,令人望而生畏,可越是这样,沐之心里欺负他的愿望就越强烈。

“九公子可听过通州赈灾之事?”慕容昭沉声道。

沐之摇了摇扇子:“略有耳闻。通州知府卫长道因为此次赈灾,可是声名大涨呢。”

“世人眼中看到的,永远只是繁花如锦,背后的肮脏龌龊,以九公子之慧,难道没有想过吗?”

沐之笑得很无所谓:“那又如何?”他轻声说:“殿下知道我为何不愿出仕么?朝堂,是天下最肮脏的地方。便是表面功夫,又有多少人认真去做呢?”

慕容昭不赞同地冷声说:“不去亲身尝试,又怎么知道无法改变?给与一人公道,世间的公道便多了一分;给与千人正公道,世间的公道便多了千分。如今通州百姓何止千人?”他目光幽深,不知为何,他觉得谢九郎其实是懂得他的,“我此次来,便是想借九公子之才,为寻通州真相出一份力。”

第10章 冷酷摄政王的白月光(九)

慕容昭说完之后,沐之坐直身体,笑问:“真相如何,殿下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要扳倒卫长道,有的是其他办法,又何必要选这一种最不好走的呢?”说到最后,声音低下去,仿若叹息。

沐之是真的有点不太明白他了。当初,因为999提供的原著实在是辣眼睛,他只是匆匆浏览一番,了解了一下大致梗概后,就直接合上丢回去了。因此,他对慕容昭的印象,就只有冷酷无情而已,任何挡了他的道的人,都会被手段狠辣地除掉,作风令人闻风丧胆。

而现在还没有进入原著剧情的慕容昭,真是出乎他意料的青涩和……可爱呢。隐藏在他冷漠眼神下的柔软,总是让沐之很想逗逗他。

慕容昭听到这话后,不由一愣——沐之问了和郑先生一样的问题。那天青衣文士寻来时,郑先生就曾委婉地劝诫他,赈灾之事在皇帝心里已经过去了,再提起,可能反而会惹得皇帝不快。那卫长道作风不谨,身上有诸多把柄,哪一样不好用?

他当时一默,没有说话。他知道郑先生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他还记得自己听见那一声声泣血控诉时的愤怒,看见那一封血书时的震撼,和当时心里涌动的热血。

人皆说雍王慕容昭寡情冷意,孤高冷傲,就连养母卫皇后也因此对他心有忌惮,觉得他像是一块冰,难以捂热,只会刺得人生疼。

可是,他的心里,确实还会被百姓的辛酸苦楚打动,会对太平安乐之景产生向往,会愿意用自己一身,去创造盛世——而不仅仅是争权夺利,坐上那至高的王座。

如今通州冒出了这种事,安知其他州郡没有?只是他们做的没有卫长道肆无忌惮罢了。现在不及时加以威慑,等到以后这种情形成了惯例,那么,大夏的根子,只怕就真的腐烂了。

所以,卫长道必须受到严惩,并且,是以他该有的罪名受到惩处。

慕容昭眼神坚定,他起身,行了个大礼:“昭心意已定,请九公子助我。”

沐之及时扶住了他,迎着慕容昭执着的目光,他若有所思地轻声道:“若真有某出力之处,倒也未尝不可。只是……”

“谢公子有什么要求,本王只要能做得到,无所不允。”慕容昭用自己亲王的身份承诺道。

沐之散漫地笑:“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看着慕容昭的眼睛,长长的睫翼轻扇,“事情结束之后,我想要殿下一日的时间。”

慕容昭一怔。刚刚沐之看他的眼神,虽然在笑,可他却莫名地有一瞬间觉得哀伤,那个眼神,分明怀念,又像是在看一段回不去的过往。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因为眼前这个人明明还是笑得那么不羁随意,透着不将任何事情放在眼里的桀骜,和一点点狡黠。

他心里虽然觉得这个要求奇怪,可也不过沉思片刻,就干脆地点了点头:“如此,一言为定。”

他们击掌为誓,温热的手掌和冰凉的手拍在一起,刹那的温度让慕容昭的心跳快了一拍。

一定是因为这个人生的太妖孽了。慕容昭淡定地安慰自己。他转过头,动作自然地端起茶杯啜饮一口,随即僵住。杯里的茶已经冷了,变得苦涩难咽。这种茶就是这样,热饮时香气扑鼻,入口回甘,一冷下来就是另一个极端。

他强咽下去,在沐之笑吟吟的眼神里莫名红了耳根。轻咳两声,他正准备换个话题,例如谈谈账册,就见远处匆匆赶来一个人,虎背熊腰,穿的却文雅素淡,不仅没有文人的fēng_liú雅致,而且看着十分别扭。

文大郎……?慕容昭冲暗处的侍卫微微摇头,示意不必拦下。

“九公子!”文大郎跑得满头大汗,却是一脸兴奋。他冲到沐之面前,“听说你来了文家,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新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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