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男人外套里的棉布衬衫都十分宽大,长长的下摆塞进裤子里就当做内裤了,裤子的门襟是一堆复杂的扣子,系得紧紧的,为了体现挺括精神,裤子的布料还都十分轻薄平滑,只需稍稍留意,根本什么都遮不住。静止状态是个小疙瘩,稍稍激动的话……就变成大疙瘩。

伊丽莎白余光扫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大疙瘩,差点儿惊得跳起来,她手上还端着简的药水儿呢,她红着脸站在原地,眼光牢牢盯着达西的脸,轻易不敢下移。

达西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却没有任何平缓的迹象。

“班纳特小姐的身体好些了吗?”达西的声音暗藏低哑,开场白一成不变。

他正常的时候都只会问候你全家,目前有部分不正常更加只会问候你全家。

伊丽莎白对他又怜又爱,一点儿没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二人结成连理之后,达西终于有机会一五一十地倾诉衷肠,把那些自欺欺人、求而不得的痛苦与喜悦统统分享给她,伊丽莎白对达西的爱与理解也终于上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偌大的彭伯里,达西没有父母,只有一个严厉的姨妈做长辈,他一手带大年幼的妹妹,呵护有加、无微不至,可从没有什么人保护心疼过他。他习惯依赖自己,难免显得有些固执和刚愎自用,直到伊丽莎白出现,经过一番自我挣扎和误会丛生,伊丽莎白真正进入达西的生活,当这个男人对她敞开自己,她才发现达西先生内心深处出乎意料的柔软之处。

她几乎能想象,他这会儿的懊恼以及尴尬,男人对于爱情的反应可能过于直接,然而爱情这种事情,谁又能隐藏呢?所以伊丽莎白一开始都不敢和达西直接对视,唯恐自己眼中泄露浓烈感情,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是不是自己可以稍许放纵一下了?

因为菲兹威廉·达西先生,再次对伊丽莎白·班纳特小姐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感情。

伊丽莎白只要在往后几天细心观察,就会看到很多上一次自己因为傲慢与偏见而错过的精彩片段,譬如达西先生是怎样与自己的理智挣扎对抗的。

“我的姐姐还没有好转,”伊丽莎白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的问题:“宾格莱先生说医生很快就会来上门看诊。”

达西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只觉得她嘴唇开合娇艳欲滴,他匆匆说了声“抱歉”先行离开,把自己的房门牢牢关了起来,一迳儿站在窗前吹风冷静,丝毫不顾这么干很有可能也染上病症,宾格莱请来的医生或许也可以顺便给达西先生看看他火热的大脑。

要是有杯潘趣酒多好,达西心想,还得是冰镇的。

第11章胜利女神

黄昏前,医生总算从麦里屯赶来了,除了用白兰地涂抹额头以及帮助简喝下一些常见的药剂,似乎也已经束手无策。他把一个小喇叭似的铜质金属从简的胸前移开,欲言又止。

伊丽莎白似乎猜到些什么:“她咳嗽得越发厉害了。”

宾格莱脸色也不太好。

医生冲他们点点头,犹疑地说道:“我觉得班纳特小姐的肺里有杂音,恐怕已经从感冒转为了肺炎。”

简一听到“肺炎”,惊地大叫一声,又颓然倒回了床上。

卡罗琳在一边帮不上什么忙,突然灵光一现:“伦敦不是有一种很时髦的治疗方法吗?”

“放血吗?”宾格莱不太赞同:“班纳特小姐太虚弱了。”

简连忙摇头表示不要,不过她太虚弱了,幅度小得让人看不出是在拒绝。

医生慈祥地笑起来:“班纳特小姐不必害怕,并不是用刀子那样的粗暴方式。”

伊丽莎白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觉得那东西比刀子好不到哪儿去。

“反正这儿是乡下,到处都有。”医生兴高采烈地让助手赶紧去办:“田里的蚂蟥要多少有多少。”

简“啊”地一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卡罗琳说着风凉话:“我还以为你们挺习惯看到那种东西的。”

蚂蟥吗?

伊丽莎白默默给床上的那个简点了根蜡,卡罗琳有些言过其实了,班纳特家的五姐妹毕竟是乡绅的女儿,从没有动手自己做过农活儿,不过蚂蟥这种东西还是常见的,说起来伊丽莎白也不是十分害怕,简也没有因此惊叫过。

伊丽莎白是真胆子大,简则是教养深入骨髓。

床上这个简光是听到就尖叫,还叫得挺大声的。

“班纳特小姐昏过去了,”医生有些尴尬,他没有料到对方反应那么大,只好委婉地解释道:“看来她的身体实在过于虚弱,事不宜迟,趁她昏睡的时候我就开始放血疗法。”

一条黑乎乎的蚂蟥被助手拿镊子夹住,接近简的手指头去吸血。简的身边时刻有人陪同,一旦蚂蟥吸饱了血就要换下一根,以伊丽莎白看过那么多电视的经验来说,这样的放血量是不小的,然而现在的医疗界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剔除血液里潜伏的病毒,一直换了半打蚂蟥之后,伊丽莎白才出声询问:“差不多了吧?”

简的脸色已经因为失血显得苍白了,她自作自受得了肺炎是一回事,伊丽莎白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面临生命危险。

医生也觉得差不多了,让助手用嗅盐唤醒简,而他去拿那只吸饱血的蚂蟥,简一睁眼看到指头上一只享受完大餐的肥胖蚂蟥,发了疯似的甩了两下手,发现无济于事,又吓得昏了过去。

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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