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资芸气得连陛下两字都忘了说,“我听说是你在信里唤他来的,人家巴巴地赶来了,你又说这种薄情话,叫他如何想得开?我不管,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担不起这责任!你有什么话,自己当面和他说清楚,省得我在中间做恶人。”
封凌拿她没办法,只得收起玉珮,另寻了一个香囊托资芸带去:“他若愿意等,我必不负他。他若就此离去,也不必勉强。这般耗费他的大好年华,我实在于心不忍。”
“唉!”资芸叹着气接过香囊收好,不再多说什么。封凌与谢铮之间的感情,绝非普通兄妹那么简单。她一个外人,何必多管闲事,非要闹得人家兄妹感情失和呢。
晚宴丰盛异常,美酒佳肴令资旭兴致勃勃,说了好多废话,有几次差点说漏嘴提到苏懿。幸亏资芸机灵,暗中不住地用脚尖提醒他。其实封凌此时倒想通了,倘若真说破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再不遮遮掩掩。可是谢铮端着酒杯,笑得春风和煦,仿佛半点异样都没察觉。
梆鼓敲过二更,资芸与资旭两个告辞出宫,封凌立在流云殿外的栏杆旁,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想到自此分别不知何日能重逢,不禁潸然落泪。谢铮送了客人回转,见她这般凄凉模样,未置一词。只上前牵过她的手,小心地领着她下楼去。身后的金风铃被晚风吹拂着,发出悦耳的铃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回寝殿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封凌寝殿,谢铮方松了手,抚着她双肩问道:“凌儿,你是不是很害怕我?”
封凌仰头凝望着他,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谢铮的心猛地一抽,不由自主将她搂入怀里,痛苦地闭上双眼,喃喃说道:“你何必如此,更不必如此。你对我无论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怨你怪你。你想要什么便说出来,哥哥一定答应你。我只望你与从前一般,无忧无虑,活泼快乐。不想看见你整日郁郁寡欢,枯坐在屋子里毫无生气。”
又是从前,我们怎么就有那么多想回又回不去的从前呢?悲伤像月光倾泻一地,封凌听着谢铮强有力的心跳声,轻轻地挣开了这个她早已不习惯的怀抱:“哥哥,时光不会倒流,过去永远是过去。我很好,只是还没适应宫中的生活。你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朝。”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得如此陌生,触不可及。谢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他从未觉得如此孤独。两名宫女跟在身后,三人的影子被宫灯拉得长长的。走出院门外,一曲西洲从寝殿里流淌而出,琴声悠悠,歌声袅袅。
“忆郞郞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郞上青楼。”她在思念谁?这个人当然不是他,难道会是他?那个叫苏懿的男子,一直在她心里。不过短短数年,他已失去了从前在她心中的地位。为了她的幸福而作出的种种努力都是多余,他拼了命给予她的,她都不想要。
一枝颓然的玫红色木槿花被狠狠踩在脚下,花瓣零落,污秽难看。
第26章爱而不得
这一整日,苏懿拿着只旧香囊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只觉封凌的体香早已沁入他心魂。资芸他们打算明日便离开姜国都,临行前,她鼓起勇气想来劝苏懿一块走。走至他窗前,便见一位翩翩如玉公子,脸上挂着痴笑,两眼盯着手中那绣着并蒂莲的香囊,一眨不眨。他那双好看的漆黑墨瞳里,分明映着封凌的影子。
“多情总被无情弃,谢了桃李,伤了自己。”资芸默念了句打油诗,在心底叹着气悄然离去。还有什么可劝的呢?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或许终有一日他能得偿所愿。
资芸和资旭走了,苏懿又开始了漫长而无希望的等待。没有召唤,没有音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知道离开便意味着今生今世再不能与她相逢,而他,万万做不到。
在客馆闷了一天后,他决定主动出击。第二日一早天未亮,就去王宫周围转悠。宫墙边守卫众多,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他在一棵大树的浓枝茂叶里躲了一上午。晨曦中,远远地看见女王的仪仗从后面的寝殿出来,迤逦而行,慢慢走进了前面一座巍峨雄伟的大殿内,想必是去早朝。
是她,虽然看不分明,可是苏懿在内心里清楚地知道一定是封凌。激动的他差点惊起一窝小鸟,鸟妈妈绕着树飞来飞去,警惕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早朝结束了,仪仗又回到了寝殿。苏懿想象着封凌的一举一动,仿佛能亲眼见到一般。他满足地长吁一口气,轻捷地落回到地上。拍掉身上挂住的残叶,决定以后日日都来。
远处沉重的宫门被打开了,许多官员走了出来,纷纷坐上各自的轿子离开。苏懿沿着官道慢慢往回走,不时有轿子经过他身边。路边摆摊的百姓兴致盎然地讨论着那些官员的八卦,打发着生意清淡的无聊时光。
走了好一阵,身后响起了官兵的喝道声,苏懿听得旁边两位大婶惊喜地大叫:“快看,快看,摄政王出来了。”摄政王?他心里一咯噔,想起前两日与资芸他们闲谈,似乎谢铮就是当今的摄政王。他立刻退至一旁等着,想到既然今日有幸碰上谢铮,哪怕再打上一场,也得和他把话说明白。
四周的百姓亦纷纷避让,不一会,一列明黄仪仗开了过来。前后侍卫簇拥,一张四人抬的肩舆上坐着位青年男子,穿一身织金蟠龙圆领缎袍,仪态高贵,相貌俊雅,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