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天,户籍处查到本市叫卢更生名字的人有十三个,但年龄都没有超过四十岁。按理说,只要死者领有身份证,便会有身份记录,而本市的户籍记录中怎么会没有?难道死者真的是外地人?庄士成只是一味地摇头,叹道:“这样的无头案,要查个水落石出,比登天还难。”

张天翼明知道他用的是激将法,但自己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拉着他一起来到临湖广场来感受一下现场。由于四月七日那天下大雨,现场根本留不下什么痕迹。张天翼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他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问道:“张医生,你说,这凶手难道精通天文地理,刚好算准了那天有大暴雨,又是停电,然后雨中作案。”

庄士成推了推下垂的眼镜,说:“我也这么想的,你看现场,被冲洗的干干净净。神了!”

“会不会另有现场?是不是有抛尸的可能?”张天翼紧盯着庄士成问道。

“但是,现场有被害者留下的脚印,说明受害者在当时不但没有死,而且还能走路。”庄士成蹲了下来,察看着周围。

“被害者死于失血过多,但现场并没有发现那么多血迹!”张天翼站在庄士成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

“不是大暴雨嘛?再多的血迹也会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庄士成也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说。

张天翼转过身子,苦笑道:“其实,那天是我第一个赶到现场,血迹真的不多,你想,即使血迹被雨水冲刷,那红色血液也会顺着水流四处流淌,应该能被发现,但是,我没有发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我就在想,死者从身上流到地上血,最终被雨水冲到哪里去了呢?”

庄士成看了他一会,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最后,只冒出了一句:“侦破工作最怕的就是钻牛角尖!”

两人争来争去,各不相让。最终,口干舌燥,便百无聊赖地到马路对面的遮阳下喝饮料。

张天翼的目光和另一个目光对撞了一下,张天翼的心突然一阵紧缩,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那女的朝着他挥挥手,张天翼看了看庄士成,庄士成诡异地一笑,看着那女的,对他说道:“多好的姑娘,去吧!”

两人在路边的花色栏杆边上站定,那女的主动伸出了手。张天翼感到有些难为情,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那女的叫杜小贝,本市《民商月刊》的文字记者,一年前,局里的同事为张天翼牵了线。当时,虽然两人见过几次面,但总是找不到共同的话题。刚好,那时张天翼手上有一桩非常棘手的案子,平时没有过多的时间与她见面,时间一长,也就很自然地冷落下来。

杜小贝有短暂的婚史。她留着长发,两眼花俏,笑起来像两道弯月亮,身材长得丰满匀称,穿一身米黄色紧身的职业西服,西服里衬着碎花衬衣,领口翻得较低,雪白脖子上挂着黑色的水晶装饰品。她今年三十三岁,但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

两人一本正经地聊了几句。张天翼发现庄士成老在看他们,觉得不自在,想告辞。杜小贝却邀请他到她的位置上坐坐。张天翼略作迟疑,杜小贝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道:“是不是很勉强哦?”

张天翼闹了个红脸,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前面带路。”

杜小贝为他叫了杯饮料,眼睛有意无意一直在盯着他看。张天翼的双手似乎无处可放,一会儿摸头,一会挠脸,一会又伸进裤袋子里把弄手机,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话题也老是在天气问题上打转。

张天翼总算说完了天气,突然拿出随身所带的死者的照片,问道:“请问你见到过这个人吗?”杜小贝被下了一跳,站起来,说:“你怎么问这个问题?你把我当什么了?”张天翼点头表示致歉。杜小贝略略平静下来,坐下后,还是礼貌地接过了张天翼手中的照片,杜小贝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惊奇之色,她细细端详了好一会,才摇摇头,将照片还给了张天翼,说:“你天天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怪恶心的!”

张天翼分辨不出杜小贝所说的,是他恶心,还是死者恶心,一时心里沉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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