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她,在知晓自己就是贺瑜时,何不坦诚直言?
他越是碎碎念着“不可能不可能”,心头某处根本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个疯狂的“可能”。
万一呢?
念头一起,叶麒哪里还坐得住?外袍也不披就往外冲去,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到她的跟前问个究竟。
等出了门被大风刮出了阵阵寒意,他才想起她扮演的角色——生生止了步伐。
不论她是谁,现在她都是荆无畏的女儿……这金陵城中,太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也许一个贸然的举措,都会对她造成不可估量的麻烦。
他不得不将一腔沸腾的鸡血压了下来,回到府中,让七叔派人盯着荆府,同时撒下贺家的密讯网,命令下去,围绕着所有泰兴一役的参与的幸存者,务必仔仔细细的暗访一遍。
只是当年最大的获益者沈曜……也就是当今东夏皇帝,却不是那么好查究的,叶麒左思右想,第二天天一亮,便决定往宫里走一趟。
说来,也不知这算不算是想要过河就遇上摆渡的,他八百年不进一次皇宫,一进宫居然就撞见荆无畏和莫道云的行贿现场——荆无畏送了莫道云一柄号称是神匠董志亲铸的名剑,悄然暗示莫院士为自己的女儿安插一个入试名额。
等人走后,矮身在假山后的小侯爷拍了拍衣袍上的青青碎草,直接踏入御书房,向沈曜讨来了个“东院”的挂名院士。
所谓挂名……指的是什么也不用他干,可以迟到早退甚至缺席,但是俸禄照领不误。
这种遭人嫉妒的官职,别人是想要要不到,叶麒一开口,皇帝迫不及待地下了旨,连咨询符相的那一步流程都给省略了。
沈曜终于不用日日提心吊胆贺小侯爷随时离开金陵这件事了。
长陵当然不知这其中七拐八弯的曲折。
她看到叶麒跟从天而降似的忽然出现在清城院,心中莫名不是个滋味。
……他与沈曜的关系难道当真非同一般,到了君臣相拥相互的地步了?
他娘的,当年就不该传他那一成真气!
于是,好容易才消散的闷气又蹭蹭的冒了出来。
清城院的开学之仪,出面高谈阔论的人主要还是莫道云,大部分时间,舒老头儿都默然不语,贺小侯爷则是一脸的“我就是过来坐坐”的表情,以及利用余光不时偷瞄长陵。
奈何长陵由始至终都没有回他一个正眼。
叶麒心中实在奇怪:我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惹着她了?
“贺侯,您觉得如何?”正走着神,莫道云一句发问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听到前一句话的贺院士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莫道云点了点头,“好,那从即日起,东院生的骑射课、武艺课由贺院士接手,西院士院生依旧由舒院士统管,诸位不论是新生旧生,皆当尊师重道,不负清城院的栽培。”
“……”
说好的虚职呢?
“谨遵院士教诲!”
只是来浑水摸鱼的小侯爷在受了集体院生恭恭敬敬的一拜后,心头骤然发虚了起来。
散会之后,长陵头也不回直接出了大厅,叶麒刚想要追上,就硬被莫道云他们拉着去参观清城院,一时绊住脚脱不开身。
沉浸在喜悦中的符二少看到长陵飞也似的扭头离开,本能的跟了上去,稍微走到开阔地方的时候,问道:“亭姐,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见小侯爷么?怎么小侯爷来了,你又跑了呢?”
长陵堪堪顿住步伐,转头看向符宴旸:“贺侯之前和清城院是什么关系?”
符宴旸“呃”了一声,“没听说。”
“那他为何会到清城院里做院士?”
“我哪知道啊。”符宴旸眨了眨眼,“我都不知道亭姐你为什么要来。不过嘛……小侯爷这个人,不论他在做的事情多么的荒唐离谱,但是最后一定都能成事。”
长陵奇怪的看向符宴旸,“为什么这么说?”
“看在您是我师父的份上,我偷偷和你说……”符宴旸凑到长陵跟前,悄声道:“以前我大哥就是因为觉得小侯爷做事不着调,狠狠栽过一大跟头……”
还没说完,一个身影突然蹿到跟前,符宴旸生生截住了话头,一抬眼看到一个麻花辫少女兴奋指着长陵笑道:“姐姐!是你啊!”
长陵愣了一下,这不是之前卖艺举缸的那个……
“你是周……”
“周沁,我叫周沁。真没有想到,姐姐也来考清城院?欸?我今天在考场上怎么都没有看到你呢?”
“我们是士院生,”符宴旸替长陵回答了,“你是谁,你和我亭姐很熟么?”
“不熟不熟,我从前是江湖卖艺的,遇上小毛贼抢我的银子,是这个姐姐帮我讨要回来的。”
符宴旸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嫌弃:“怎么江湖卖艺的都能进得了我们清城院……”
周沁挠挠头,“我……笨得很,最初没有过关,后来走了狗屎运,我前一名的那人受了重伤,为了凑数才把我算进来的,所以我现在也只是个临时院生……”
同走狗屎运的临时院生:“……”
长陵见两人聊起天来,想径直绕过,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问:“你之前给我的那个布囊……”
“嗯?”
“你说是一个老先生给你的。你可记得,那个老先生什么模样?”
“一个出家的老僧人,什么模样……我也说不来,就是一个特别慈祥的老爷爷,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