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三娘子的眉目又渐渐的舒展开了,可正当她想让子佩扶她躺下睡一会儿的时候,门口忽然有了骚动声。

紧接着,陆承廷那深沉中带着一丝躁意的声音就轰然传进了三娘子的耳中,“成亲第一天,你这是要给谁下马威呢?”

什么叫成亲第一天她这是要给谁下马威呢?

三娘子闻声,眸子里顿时染上了愠怒。

可是,怒归怒,三娘子却很擅长自我调节。

“二爷回来啦。”门口、屋内,丫鬟们跪了一地,三娘子看了过去,心中不由轻轻一笑——看来这侯府的墙瞧着很厚,可却不怎么兜得住风啊。

见她先是柔柔的开口吩咐丫鬟们都退下,然后模样乖巧的端坐正了身子,陆承廷便觉出了别扭,顺带那一肚子的不满就这样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儿,问不出,也咽不下。

是啊,他是那种骨子里都硬气的男人,遇强则强,就如同从前的宣岚和他那样。

宣岚的性子是从不服输的,以前但凡和陆承廷之间有什么想法不和的。她一贯的做法都是以强势制强势,毕竟陆承廷再硬气,可却不能日日跟个女人抬杠过不去。所以大多时候,陆承廷会睁一眼闭一眼的算是服了软,可他自己却知道,宣岚有很多时候是无理取闹的,所以他心中并不真正服气。

但是眼下遇着三娘子,却和宣岚低耆的不同。

就拿当下这开口的争执来说,竟让陆承廷觉得是一记重拳打在了一大团厚厚软软的棉花上,非但没有击中三娘子,他自己的力还收不回来了。

这种对峙是陆承廷始料未及的,一时间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对策来。

“二爷方才想问什么。什么下马威,我吗?”主子发怒,迁怒下人,三娘子是不乐意的,这世上的事,冤有头债有主的,不是下人就非得要给主子俯身做贱的,所以,在周遭丫鬟都急急退出去以后,三娘子才笑着抬头看向了陆承廷,只可惜,那眸子里透出的却是丝丝凉意。

“我……刚从宫里回来。”可陆承廷竟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

“我知道,早上我去给父亲母亲请安的时候是单妈妈细心带着的,单妈妈同我说了,昨儿晚上子夜的时候,二爷被太子爷急召进了宫。”三娘子依然从容。

是,心有怒意吵架拌嘴是夫妻间惯见的事,可是这成亲第一天,她和他洞房还没入,一整个晚上陆承廷连个人影都没有,第二天回来第一句话竟就是如此的兴师问罪,三娘子觉得,非常有必要和他好好“沟通”一下。

“东宫……”刚说了两个字,陆承廷就猛然一愣,然后立刻调转了话锋道,“我回来的时候就先去了母亲那儿,刚好遇着单妈妈。”

东宫的事儿不愿说是吧,遇着单妈妈了就是说已经知道了她想要去给宣岚敬茶奉香的事儿了是吧。

三娘子一下子明白了,“二爷觉得,我要去给宣姐姐敬茶奉香的事儿不妥吗?”

“你觉得妥吗?”陆承廷终于冷声开问,睨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罗汉床边的三娘子。

可当他心里正上上下下说不出个滋味的时候,忽然觉得鼻尖一冲,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猛的就窜入了他的鼻子里。

“二爷觉得为何不妥?”

“没有先例!”哪里来的血腥味?陆承廷浓眉紧蹙。

“先例?”三娘子忽然笑了,似清风明月照人来,“二爷撇下新婚妻子不曾洞房彻夜未归,也没有先例。”

“许孝熙!”陆承廷这才惊觉,是了,他知道的三娘子,好像并不是众人眼中所见那般柔弱纤细如娇花初绽般不经世事的女子。

“是,我知道,东宫那儿肯定出了非常紧急的事,不然昨日二爷大婚,太子爷怎会不知,若非事急,太子爷也不会在那样的当口匆匆的唤了二爷进宫。”三娘子看了看陆承廷,见他眉目虽透了明显的不悦,可好在身形未动,还愿意听她说话。

其实只要能沟通,三娘子就不怕。

上一世,为何她直到死也扳不回沈初平的半点怜惜,就是因为不管她说什么,沈初平都有本事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这世上,但凡先例都是无迹可寻的,可二爷能说我想给宣姐姐敬茶奉香磕一个头的事儿是大逆不道吗,是伤天害理吗?只是因为府上没有这样的先例,我就不能做了?”

“不如同我说说你真正的目的?”听三娘子这般平心静气的和自己理论,陆承廷突然也不慌了。

是以当下他就掀了衣摆姿态轻松得坐在了三娘子的身边,顺势还翘起了二郎腿。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陆承廷忽然觉得,鼻息间的血腥味更重了。

虽屋子里有淡淡的茶香。若换成寻常普通人,未必能闻到那血腥味,可陆承廷常年混迹在军营,舞刀弄枪小伤不断,对血腥味是格外的敏感的。

“要想制家,必先定人心,要想定人心,需先有威严。二爷觉得,我有威严吗?”但三娘子的话却顿时拉回了陆承廷的注意力。

“你是堂堂正正的二少夫人,怎么会没有威严?”陆承廷冷笑,“就怕你没那个能耐可以管住人吧。”

“能耐么?以暴制暴谁都会,我也会。可二爷喜欢吗?下人会服吗?”简直对牛弹琴,三娘子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陆承廷一愣,忽然又想到了宣岚。

“二爷今日要来同我论常理,本就是站不住脚的。要说常理,谁家会和二爷屋里这般,昨儿是二爷新婚之夜,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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