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卓,六年前你害我左家几十条人命,今日我毁你将军府满门,不是正好么?!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她握着剑柄的手抖得厉害,这一刻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他那句‘好的时候越好,痛的时候才能越痛’是何意了,因为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一颗心被活生生地撕裂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她拿下!”
“是。”
一声令下,那些守卫又一次投入了战斗中,薛半谨很想丢下剑任他们砍,可却知晓现在自己还不能死,她曾经答应过姑姑,会保护绘绘,会护好将军府的,现在却累得整个将军府都垮了。
第一次带兵出征的时候,她以为只要自己敢想敢去拼,便可以做得比沈兮卓更好,原以为坐稳将军之位才能保护好身边想要保护的人,可现在却发现,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相隔一百年,她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的薛半谨,地痞流氓就该活在街头,是永远也成不了盖世英雄的!
以前的自己,想法是多么得可笑…
左长临坐在烬邬马背上,冷眼看着重围之中的那个人,抓着马绳的手却越握越紧,显得关节都有些发白,这个时候他倒宁可她别回来了,整个皇城内都布满了埋伏,她一旦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眼见她似乎越来越抵抗不住进攻,身上也挨了几刀,左长临终于坐不住,直接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到达包围圈里面,一掌袭向薛半谨。
那些守卫见扶陵王亲自动手了,都渐渐停了下来,薛半谨被手中的佩剑带着避开那一掌,然后提剑对上左长临。
说到底,两个人这是第一次交手,当初在葬礼上的那一次,她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先不说两人功夫相差如何,光是现在薛半谨这个状态,就远不是左长临的对手。
“额啊…”
她心口挨了一掌,虽然不是很重但也往后退了几步,刚想继续便觉得膝盖一麻有些不稳地单膝跪了下去,在反应过来直接便感到后颈一痛,失去了意识。
左长临将人扶起来,仔细地看了看。
“王爷,交给属下吧?”
“方才灯火太暗,她又满身泥泞,倒是没怎么清楚,现在仔细看来,本王却觉得她并不像沈兮卓。”
“这…她的长相分明与画像上很相像。”
“你也说了是相像,沈兮卓是我的王妃,我与她朝夕相对,你觉得是你认错的几率大还是本王认错的几率大?”
守卫有些为难,犹豫道:
“可是方才她自己也承认了。”
“沈兮卓何等狡猾,若是她刻意找个替死鬼来呢?”
“一切听王爷指示。”
“通知下去,就说今晚抓到的人,并不是沈兮卓,只是个替身,被当场处死了!”
“是。”
“这件事,本王以后不想再听到任何人提起。”
“属下明白。”
左长临冷着脸将怀中的人抱起,翻身上了烬邬,然后朝着左边而去,并没有进城。
待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看不到了之后,他的脸色才开始有所变化,任由烬邬慢慢往前,自己则双手抱紧了怀中的人。
“小谨…”
刚才那段对话,撕裂的又何止是她的心,他也早已伤痕累累,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一刀一刀划在心上,痛到窒息。
“王爷。”
烬邬停在了一辆马车旁边,刘航跳下马车,左长临抱着薛半谨下马。
“王妃这是怎么了?”
“我将她打晕了。”
“那现在…”
“按照原计划,你带她去我们从庆浣城回来时设计好的汇合地点,在那里等着,我会想办法将绘绘他们救出来,然后连同孩子一起送过去与你们汇合的。”
“王爷与王妃动手了?”
“那样子的情形,若我不动手,她要如何死扛到底。”
“可是这样一来,王妃势必会误会王爷的,待王妃醒后,属下自会解释清楚。”
“不必了。”
左长临将她抱上马车放好,然后检查了一番她身上的伤口,将马车内备好的伤药替她擦上,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最后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庞。
慢慢低下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般,却又不舍得及时撤开,流连在侧。
“你要好好的。”
他起身下了马车,然后放下车帘。
“那么到时候就由王爷亲自向王妃解释吧。”
“我说过了,不必解释了。”
“可是…”
“刘航,待到大家汇合后,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刘航一惊,有些诧异地说道:
“王爷您的意思是…”
“一旦把将军府和王府的人转移后,赵熠文肯定会起疑心,虽然我觉得让他就这么死了有些便宜他,也还不了将军府清白,可若是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我不介意与他同归于尽。”
“王爷您何必这样做!”
“我体内的毒,解不了了,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能不能撑过十天都是问题,她已经恨我了,便让她恨到底,总好过让她知道真相后又得面对生离死别的场面。”
刘航低头不说话,这次庆浣城的来回途中,王爷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他若不是亲眼看到,也不会相信王爷竟然中了毒。
左长临看着马车的车帘,却终究没有再伸出手去掀开,他退开几步翻身上马。
“带她走,永远都不要让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