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笔电,苏心黎步出居酒屋,临走前频频向屋内弯腰陪笑脸。「是,设计图出来后我会请我的助理跟你连络,如果有需要修正的地方我们再约时间。」

「呼!」总算结束工作,她心情放鬆不少,思及明天是假日,悠闲地漫步在露天商店街,她跟着观光客逛起橱窗来。

越来越冷了。拉拢大衣外的御寒羽绒衣,气象说最近又会再降雪,气温简直一路往下掉。

揉揉冻红的鼻头,今天为了见客户她稍加打扮了一下,亮眼的五官跟俐落的八分裤装,踩着麂皮小尖头高跟鞋,她就像一名美丽的夜游天使。

「嘿,小姐,今晚一个人吗?」眼前一名男子挡住她,试图搭讪,似曾相似的话与一个礼拜前,尚未消退的记忆重叠,勾出苏心黎的笑。

「谢谢,我没兴趣。」摆摆手,她婉拒打扮入时的男人。

「美女我可以打折,免费也可以,只要我们共度一晚……」身着花衬衫的牛郎不气馁,深信自己可以获得美人心。

忍不住翻了白眼,苏心黎懒得搭理他,她继续迈步前进。

「别这幺冷漠,我的体力很好,床上功夫更是厉害,啊!」小腿冷不防被尖细的鞋跟一击,大男人也痛得大叫。

如果她再不反击的话,那只鹹猪手就要摸到她身上来了。「我警告你别跟过来哦,不然我立刻报警!」食指指着他,她撂话。警局其实就在附近,这里特种行业多也合法,但只要秩序维持得好不出乱子,警察不会干涉太多。

这句话果然让对方知难而退,摸摸鼻子就当吃亏。

同一时间,任书禾自大街弯进小路内,来到人间花丛里,不过他的目标不是火辣性感的美女,而是一间摆在路边的小贩。

「怎幺这幺久没来!来来来,天气冷,喝碗地舀了一大碗给他。

「嗯。」其实这只是他第二次光顾,但或许都是说同个语言,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一样炒饭吗?」

「好。」

「我看你这幺年轻,自己一人来这里读书吗?」端上比平常更大份量的炒饭,老闆见他的汤已经快见底,伸手取过碗。「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读书辛苦啦,我再帮你弄一碗嘿!」

「谢谢。」没多做任何解释,他淡淡道谢。

趁今天人不多,古道热肠的老闆兴奋地跟他扯东扯西,说他三十年前跟太太到日本多辛苦,好不容易存了点钱才做起自己的生意,现在孩子在读东京大学等等……

「我怎幺看你爱理不理,还是我说的东西太无聊?」发现他的寡言,老闆发现话题都绕着自己,不好意思搔头笑了笑。

「不会,我本来就比较少话,而且我都有在听。」抿嘴笑了笑,今晚是他跟陌生人说最多话的一次,也是暨上次荒谬搭讪记之后,难得有笑容的一次。

对话被打断,一群穿着高校制服的男生突然围住摊子。

「喂,看你今天生意好像不错,借几万来花花。」

「几……几万,我没这幺多……」被他手上的球棒吓得魂都去了一半,老闆颤抖说出。

「没有?我注意你很久了,收入加上小费,你拿了不少不是吗!」手一挥扫掉摊子上的锅碗,他举起球棒的手却被紧紧扣住。

「你不要凑热闹,乖乖吃你的炒饭!」

「上课不上课,学人家当什幺流氓。」手一弯,任书禾朝他下腹一踢,顺便借力推倒几个人。

「混蛋,你死定了你!」突然间每个人手上都多了支木棍铁棒,一见苗头不对,他拔腿就跑。

「老闆,钱先欠着!」

一路引他们离开摊子到公园,他转过身立刻躲过挥来的一棒,跟对方你来我往干起架来。凭着在警校学来的武术跟训练有素的俐落手脚,他虽有优势但不敌带着家伙的五人一起上,双方不分上下。

「警察先生,这边这边!」一个女声引来双方注目,对方一瞬间全做鸟兽散。

一听是警察,书禾更是三步作两步地逃离现场,还因太过慌张而跌了一跤,吃了不少尘土。迅速爬起,手掌摀着额上滴血的伤口,不让血迹败露行蹤。

转进一间废弃工厂,他才停下脚步,气喘嘘嘘的蹲在墙角,摀着左肩头,闭眼表情痛苦的忍耐着千捶万凿的痛楚过去。

一年前常子庆朝他肩头开的那一枪至今子弹还留在里面,让他现在时时刻刻都得忍受这种剧痛,不过他也该偷笑了,常子庆刻意挑伤害较浅的部位,不然以他现在的情况,这只手不废了才怪。

待痛觉稍逝,他走到成堆废弃的铁桶旁,掬起雨后的积水洗脸,使劲的搓,用力的洗,他把多日来脸上或骨子里,隐藏的污垢黑渍通通洗掉。

就着月光,任书禾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他没变,他的样子一点也没变,为什幺就没有人认出他,没有人相信他是警方的卧底!

一年前在香港警政署内的攻击事件后,他第二天就立刻在高军的指使下,搭上船前往日本,到目的地才由当地的新闻得知严过江在枪战中身亡。不过他没料到的是龙门早就怀疑他,非但重新跟黑口堂修复关係,也跟日本这边说好做掉他,他完完全全中了他们的道。

讽刺的是,日本警方却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黑道份子,于是从他一踏上日本土地的那一刻,他就不停的在逃,逃黑口堂的暗中追杀,逃警方光明正大的通缉。

「啊──」翻倒铁桶,他放声大叫,忍不住宣洩压抑一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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