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其实心里有个主意,可以考虑对这些匪首们且杀且吓,闹得人心惶惶最好了。她那个雌雄莫辨好装神弄鬼的朋友就在那附近,让他去,没问题。但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凤子桓会不会觉得杀了宗亲不好办事。虽然说凤子桓肯定是痛恨叛徒的,尤其还是这两人。但是对方自杀、抓来砍头、和抓来赐自尽可不是一回事,这事关面子,也事关往下凤子桓还在想着推行的改革。
所以这话她没当堂提,只是后来对凤子樟说了,嘱咐她要是有空去单独见皇帝,就把这事儿说了。凤子樟说先看看吧,看战争形势如何。于是就在朝廷调拨粮草、官军依靠物资优势以逸待劳的过程中,传来叛军占领区发生饥荒的消息。凤子樟拿着旧年记录里巴东和武昌报上来的数字算了算,明白这饥荒全是人为的。发生在这个时候,只能证明叛军一开始没有在占领区进行严苛的收缴,大概为了保存实力、安抚民心;现在则是不得不这样做了。
开春便饥荒,绝不是好事。凤子樟感到时不我待,这天散朝便直接去找凤子桓。恰好撞见凤子桓在和太医们讨论崔玄寂的伤情。等太医们走后,凤子桓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她将昨天看到的传闻告知,接着道:“姐姐,谢琰曾与我提过,她可以请她的朋友们在叛军中制造混乱和恐慌的气氛,从内部瓦解他们的士气。我觉得眼下正可如此,一则时间上我们必须抓紧,否则百姓无辜受苦;二则,直接暗杀大姐和三姐并不合适,让她们兵败自杀,似乎更为合适。”
凤子桓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合适?”
凤子樟道:“如今天下欲杀她二人者,只能是朝廷;一旦杀了,便是皇家骨r_ou_残杀——”
“可是,”凤子桓打断她,“她们要是自杀,无论是否为我们派人去逼迫的,都会把她们塑造成英雄啊。”
“姐姐,若是这样考量,她们一早是英雄了。”
凤子桓笑道:“是,朕只是希望能够让她们的结局再往下降一点,你明白吗?朕希望她们一开始的那种所谓‘振臂一呼天下应’的形象彻底消亡,像蛆虫一样死。不如此,以后但凡有些事,无论你我姐妹还是否在世,只要有人记得她们就会有别有用心之人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姐姐是想……”凤子樟想要劝说凤子桓不要这样残忍,这些事情不可能因为某一特定的手段或处理方法就一劳永逸地消失,即便她很清楚姐姐心中对背叛的憎恨、对谋逆的愤怒。都说凤子桓最近脾气变好了,甚至在跨过鬼门关之后还变得更加温和了,但她依然不敢随意挑战姐姐的底线,她知道姐姐没有变,自己也没有实力使姐姐改变。
“朕是想……如果可以的话,在敌营制造恐慌和互相不信任的氛围,尤其是在老三武昌的军营里,唆使、诱惑、煽动她的部下哗变,将她刺杀,或者使她去谋害部下,朝廷趁乱击破。如果可以,朕以为这样最好。如果不能,那就……”
凤子樟紧紧盯着她。
“那就让她自杀吧。”凤子桓往后靠了靠,“自杀的话,她能留个全尸。”
凤子樟心里松一口气。
凤子桓又补充道:“至于凤子柏那边,你们先侦察一下。我觉得刺杀掉顾堂是最好的。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举家葬身火海,他一定会顽抗到底。但是刺杀了他不见得会起到一样的作用,朕以为你们还是要多收集证据。毕竟这些人身败不足惜,名裂才重要。”
姐妹二人休息一阵,用一盏茶。见凤子桓神色落寞,凤子樟问道:“姐姐可是在想崔大人?”
“被你看出来了。朕脸上就写得这么清楚吗?”
“适才进来就看到姐姐那样认真地和太医们交流,此刻这愁眉苦脸的样子,不是为了崔大人还能是为谁啊。崔大人近来如何?”
“太医们现在是每天去一次,每三天换一个人,秦太医每五天去一次,医官朕派了三个住在崔府上。这样既不会累着谁也不会有任何贻误治疗的可能。太医们说玄寂情况还好,情况没有恶化,就是恢复得太慢。还说崔府对于病人有点寒冷了,给朕急的,昨日就命宫中送了木炭去!”
“我说昨天姐姐怎么把崔相给说了一顿,原来是为这个事。”
“可不是?朕都不知道她怎么在家里住下去的!连太医们都说有点儿冷了!朕昨日送了三车木炭到崔府去,你猜怎么着?”
“怎么?”
“本来好好地在搬,结果不知怎么就被玄寂给听见了,她还躺在床上呢,就在那儿喊,说让退回去。内府的没有办法,向豫章公夫人求助。夫人一边说好好好退退退,一边安排内府的到后面去卸了一车,剩下的两车送了回来。朕真是……”
凤子樟看着她姐姐那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笑出声来。
“子樟,你也取笑朕!”
“姐姐,是真的非常在乎崔大人啊。”
凤子桓苦笑摇头。
“那天谢琰回来,把话告诉我了。我问她有办法没有,她说她暂时也没有。姐姐现在怎么想的?”
“现在?不瞒你说,自从那天她那样问我朕,朕也想了,然而想的越多越迷惑。”
“迷惑?”
“是啊,她问朕能不能够确定朕爱的是她,而非怜悯她,也不是把她当作仙芝的替代。朕当时一个字也答不出来,后来越想也越不敢确定。要说不怜悯,那绝不可能,谁看着她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