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夏天热,衣服一会儿就干。”
“可你要是着了凉怎么办。”
“我这么强健,不会的。”凤子桓说,然后伸出手轻轻拉起崔玄寂的左手,“让我看看,你好些没有。”
“太医们不是每天都把消息禀告给你吗?”崔玄寂故意道。
凤子桓笑了,“是啊,可是百闻不如一见。何况,一日不见便如三秋,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崔玄寂正望着凤子桓沾s-hi的额头,想给她擦干,不防凤子桓此时抬头,正与她对视。
“玄寂,我很想你。”
崔玄寂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柔声道:“‘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陛下可不要断了音信。”
凤子桓心中大喜——要不是想着崔玄寂的手伤,她早把脸埋在崔玄寂的手里——“你放心,以后我能来便来;不能来,我也托人将书信带给你。好吗?”
“好。”
第九十五章
六月初七的这天,凤子桓把谢琰单独召到宫中,认真地与她讨论把她正式召入朝廷为官、要她进入最高决策层的想法:“否则,你自己才能得不到发挥不说,朕要见你、商讨机宜,每次还要单独下旨召你。”
结果谢琰还是推辞,凤子桓道:“为什么呀?”
“启禀陛下,若子樟与我皆在朝,则会令陛下和子樟皆不能好好办事。而且我本来位卑,应当建功之后再考虑擢升。”凤子桓大笑:“前一句话朕信,但这最后一句朕不信了。你还没建功?你就算推辞说在吴郡的战斗是带领家族私兵,也改变不了你当时是吴郡全军总指挥、还打赢了胜仗。你为了改革的事对赏赐辞而不受可以,妄自菲薄就不行了。”
谢琰依旧认为她不能和凤子樟同朝为官,否则尴尬的观点。凤子桓笑她都是借口,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说道:“这种话,你可有对子樟说过?”
“回禀陛下,没有。”凤子桓点头,谢琰又补充道:“不过子樟应该都明白。”
凤子桓道:“朕欲辟你家人为官,往往难以得偿所愿。你父亲呢,没有天大的事情,根本不会出来,找也找不到人影。你大伯父谢恢,才能是了不得的,就是刚正不阿至极,远不如崔仪柔和。当年之事,其实若是崔仪在处理,也许会大不一样。时移世易,现在没有大的问题,用谢恢恐怕过了。至于你二伯父谢忆,朕尤其想请他为太师,当然,想也知道是不能的。所以,你,号称本代第一,现在又出现在建康,出现在子樟的身边,与她有这样的关系,朕绝不可错过。只不过照你现在这个执拗劲儿,要是没有重大的功劳,朕也不能把你放到足够你施展的位置上。所以啊,为今之计——”
谢琰大概已经猜到皇帝想要她干嘛了,唯独不敢自己说。自己说出来和皇帝说出来,对于整件事的概念和走向有截然不同的影响。她都已经在朝廷温良恭俭让了这么久,还怕不能忍这一刻?
“你必须为朕北伐。如何?”凤子桓说。
谢琰想起身到皇帝面前去跪着说话,被凤子桓阻止,让她坐着就行:“本一家人,何必如此。”
谢琰答是,然后说:“北伐收复失地乃是我朝立国之本,陛下若欲指派臣来做,臣自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
“朕怎么敢叫你肝脑涂地哟,你少了一根头发丝只怕子樟都不会放过朕。”凤子桓说完便笑,谢琰只好陪着笑。从刚刚到建康面圣开始,她就知道凤子桓并不喜欢她——无论是出于她顶着个了不得的名号却不出来做官、还是出于拐走了皇帝的宝贝妹妹——经过这一两年她低调做人好好做事,还在战争中立了大功,凤子桓对她的印象应当是有所改观的,有多大的改观就不好说了。如今她还要踏入更危险地离皇帝更近的位置,即便此刻皇帝表示得是对她有相当的信任,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凤子桓笑完了,正色道:“若说到北伐,你心中可有什么计策?朕以为你们这些国士,对天下大事都应该是有一番自己的想法的。”
“是。以臣上次前往广陵的经历,加上之前的一些想法,臣以为若要北伐,当有三个阶段、分两路进军。”凤子桓注视着她,示意她继续。
“看如今北方形势,鲜卑燕国强盛,而长安、洛阳一带的故地夷狄混战,尚未有个定数。则我朝的主要敌人实际上是燕国。且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我朝的边防重镇实际上只有三个郡,由西向东分别是汉中、江夏、广陵。汉中距离长安洛阳一带近但不能轻易攻伐,夷狄之人,攻之则会抱团,置之不理他们反而会窝里斗,是故西线汉中暂时不动最佳;东线江夏和广陵则可以分兵北上,江夏部队取陈郡,广陵部队取下邳,留淮南守军为江防后备则向东向西皆可以支援。若陈郡和下邳皆下,则两股力量可以会师彭城:因为一旦彭城下,渡河攻取邺城近在眼前,则燕国必然倾国救援,决战一触即发。如能在彭城击败燕军,大约攻下邺城也指日可待,慕容鲜卑也必然败退北方常山、上谷。至此,于我朝而言,北方大部分已经收复。
“这时,河南、河内、上党三郡或望风归附、或兵力不足,我朝汉中军自可向北出击,江夏、广陵军向东,夹击剩下的敌人。汉中部队只需攻下始平、上洛两地的敌人,江夏、广陵部队至多在多出河东、弘农两郡之敌,便直取咸阳,长安洛阳近在眼前。”
凤子桓听完问道:“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