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寂脸通红,恨这宫中烛光今夜为何如此亮!
“没、没有,陛下不用担心。”
“当真?”
“陛下!”
凤子桓笑得促狭,自己开心,听不见崔玄寂心跳如雷。“朕逗你的,不要在意。”
崔玄寂低着头,心说我也不在意,我很希望我有在意的资格。然而她不敢说,也不能说,现在心跳未平,生怕凤子桓往下问出什么“你的意中人是什么样子”之类的问题,那就真的不知如何作答了。
幸好凤子桓不久便放她走了。她站在宫外看了一会儿才走。即便知道凤子桓可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但那又如何?她又胆大又胆小。
作者有话要说:
{52}真实历史上,从“谤讪朝廷”到“欲图不轨”都是曹c,ao当年给孔融定的罪名。
{53}三省六部是自西汉以后长期发展形成的制度。其中尚书省形成于东汉(当时称尚书台),中书省和门下省形成于三国,目的在于分割和限制尚书省的权力。
{54}注意,汉代以前,无论是横吹还是竖吹的管乐器,都可称为笛。在晋代才出现笛曲(《晋书·卷八十一》王徽之见桓伊),所以真正的历史演进在魏晋时代,箫笛是否分开各自有称呼不好说。本文中箫指我们如今知道的竖着吹的有孔管乐器,而笛就是横着吹的有孔管乐器。不牵扯更细微的“几孔”问题。
{55}推荐配合陈悦老师的《关山月》食用。虽然时空上并不可能是这首曲子。
第十三章
凤子樟告别霜落城已经数日。谢璎来后,她为了方便打听建康消息,又呆了三天,当然还和谢璎切磋琴艺,因为实在被谢璎缠得无法。等晴了两天,方和哲珠告别谢琰上路。她们一走,谢琰本来想派人跟着,但又觉得不妥。就延后一日派人去打听主仆二人往何处去,又做了什么;便得知她们去打听了县令处罚陈家的细节,又探访了那家被她们救下的农户,在山y-in县城绕了一圈,才往东阳郡方向去。
她说好的,再过一日再去打探,千万不要惊扰她们,直到送出会稽地界。谢璎在座,便和姐姐说:“李姐姐真是……”
“什么?”
“好看。”
“你看看你,不通诗书,形容一个人的美貌都只能用这么浅薄的词。”谢琰挖苦道。
“哼,你有本事,你话多,你说去啊!我就不信,你穷尽天下好词好句,能形容李姐姐千分之一!她没取下面纱就已经那么美了,何况取下来?你去说啊,写诗做赋去啊,哼!”
经妹妹这么一说,谢琰想起凤子樟的脸。紫色的面纱,银色的挂链,又大又亮的眼睛,静如湖水,动若流星。那一双眼睛是天上星辰?还是星辰落入人间?不,应该是银河。可是那眼睛是银河本身,还是银河落在水中的倒影?都是又都不是。她沉静,她聪颖,她观察力细致入微,她远离红尘俗世,一场风雨中她可以与天地共潇洒,抚琴以和;车水马龙的街市中,她可以在树荫下细看繁花,孑然独立。
谢璎是对的,自己无法用准确的用词概括她的美,概括是不能的,描绘也不能。
“发什么呆呢,混蛋?”谢璎叫她。
“没事。我在想,最近有些事情,我不太确定,应该给二伯去信了。二伯最近忙吗?”
“二伯能忙些什么,打铁,打铁,还是打铁。你就写去呗。”
说着谢琰就拿起纸笔,笔走龙蛇,写罢立刻差人送去。
她生下来的时候,是谢忆说她是“本代第一”,不但可兴旺本族,甚至可以匡扶天下,但是不可轻易致仕,不到天下起风云的时候,无须、更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与时间和世间浊物去打交道。于是谢琰虽然一开始住在建康,但年纪渐长就被送到谢忆处教养,再长大些就被委任了城主一职——美其名曰交木奉下一代,让她先历练历练。她按照祖制行事,只是偶尔出城去;遇上不平事,总是好行侠义,渐渐结交了许多江湖人士。父母偶尔回来,得知她爱这么干,倒也不说什么。她问父母自己做得可对,父母说,任侠本无对错,仗义是君子当为,只是你要小心,你身在这个位置,长在这个家族,凡事要比别人多考虑、多想一层。
渐渐地她明白过来。想要在纷乱世道中保护自身和家族,进而实现理想,必须有勇有谋,实刻保持理智。
但是这个说自己叫李章的人的出现,几乎要消灭了她的理智。从她的地盘上过的权贵不知多少,在她看来也未必比江湖朋友重要,她也从来没有担心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而这个“李章”看来远比自己的妹妹武艺高强得多,也聪明沉稳得多,自己竟然如此在意,在意到了每天一旦闲下来就在想的地步。谢忆告诉她,二十岁后,相时而动。于是她给谢忆修书一封,说来龙去脉,末了问,伯父,我欲携刀剑独行追去,不知可否。
她往常给谢忆去信,从来没有写过这么多话,她猜谢忆一定觉得她废话多。谢忆的回信却隔了三天才送到,信使说,二爷叫我在山上等了两天再走,说不能让城主很快地就见到信。而这个时候,谢琰差不多已经打好主意,不管谢忆说什么都要去了。
而谢忆的信就四个字:时至心知。
当夜谢琰换了衣服,收了行囊,带了一对刀剑,将城中事尽数交给总管严冰,骑着另一匹马,出城奔东阳郡去了。临行前,谢璎问她干什么去,谢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