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谬一直没搭理齐海,齐海却乐得自言自语,一厢情愿地让岑谬当自己的倾听者。他说的内容很简单,甚至枯燥,又有些语无伦次,一会儿聊“它”,一会儿又说妈妈。岑谬皱着眉,她觉得自己能听懂齐海的话也是奇迹。
真是个疯子。
齐海说了半天,像是倾诉够了,突然站起来,拍拍西装上的褶皱和灰尘。
他指着太阳x,ue的位置道:“你知道吗,我终于找到了让它消失的办法。”说着他从西服的内包里拿出一把银色的qiang,小巧j-i,ng致,产自美国某大公司。
岑谬紧张地后退了半步,她不清楚齐海说的让“它”消失的办法是什么,是要杀了她?没想到齐海先用qiang指了指岑谬,最后qiang口倒转向自己,抵着他太阳x,ue的地方,笑得惨烈:“这样就好了呀,在我这里没了,让它传染给你,你说好不好?”
“不!”
岑谬跑过去,想要伸手去躲齐海那把qiang。
嘭——
巨大的声响,血花四ji-an。
紧接着是一片黑暗,黑到令人害怕。
刚才发生了什么?岑谬完全失去了意识。当她重新睁开眼时,却发现身边倒了一个人,血r_ou_模糊的人,脸已经不能看了,肯定死了,连医生都不需要叫。
杀死那个人的是一把银色的qiang,而她手里正拿着这qiang。她像扔掉烫手的东西似的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或许惹上事了。
齐海到底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她杀?岑谬竟然记不起来任何细节,只知道齐海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她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那之后的发生的是空白的一片。
她流着冷汗,试着不去看齐海惨不忍睹的尸体,手抖着再次拨通了110。
“喂,你好,我要报案……一起qiang击案。”
“请问您的位置?”
“a市德熙心理医院,负一楼车库。”
……
民警到了医院车库,看见情况后立刻封锁了现场。
警/察皱着眉问一旁心神不定的岑谬:“你是目击人?看见嫌犯的模样了吗?”
岑谬摇摇头,一张脸苍白,接着又看向前来问询的民警,张张嘴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杀了他……”
“……”
岑谬戴着手铐坐上警车时还未回过神,她朝着警车外看了看,又心绪不宁地低头看这自己的手:沾着血,血早就干了,凝成深红色的小点。
她终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一旁的警/察:“我可以打电话给亲人吗?”
“现在不行,我们会帮你通知家属的。”
岑谬哦了一声,想到自己犯的罪可能会很重,又问道:“警官,我这算自首吗?”
“算吧。”
“会减刑吗?”
“会吧。”
警察有点烦这个犯人,回答问题的时候颇为不耐烦。
岑谬叹了口气,背靠在座椅上,眼神迷茫地看着前方,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莱还在医院住着,她竟糊里糊涂进了局子,不能在身边照顾她了。
可在心绪不宁的同时,岑谬有种怪异的喜悦。
那个人终于死了啊。
第43章
岑谬不清楚自己在拘留所待了多长时间, 只知道睡了好几觉之后, 警察通知她,她可以走了。
岑谬出来看见的第一个熟人就是江莱。江莱穿着家居t恤和白色平底鞋,身体还未恢复,脸上没什么血色, 许是等久了熬不住, 找了个椅子安静地坐着,见到岑谬了才露出几分欣喜的神色站起来。
“没事了, ”江莱自然而然地牵起岑谬的手,“监控录像是死角,看不出来什么, 才耽误久了些,鉴定说是齐海手上有火/药,你手上是干净的,确认他是自杀……”
岑谬却并不太在意齐海怎么死的, 只心疼江莱专门跑一趟:“你不好好养伤, 来这里干嘛?”
江莱顿了顿, 空着的手帮岑谬把凌乱的头发捋在耳后, 轻声道:“我等不及了。”
岑谬心头一热,嘴上还是唠叨:“你耐心在医院待着就好, 反正我也会第一个去找你, 你出来磕着碰着了落下病根才有得受。”
江莱赧然地看向另一边,想到了什么又问岑谬:“对了,为什么你手里会拿着qiang?”
岑谬晃了晃头:“我忘了……”她是真忘了, 清醒的时候手里已经有qiang了。
“算了,都过去了……以后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江莱指尖搓了搓岑谬的手背,她习惯用这个小动作去安慰岑谬,岑谬则反手握住江莱的手,十指紧扣。
江莱牵着岑谬的手走在前方,岑谬盯着她消瘦的背影出神,回忆里的小事一件件翻涌。
岑谬升初三那年和岑玉贵吵架得厉害,被扇了一耳光,脸上肿了一块,耳朵也嗡嗡作响。岑谬叛逆心上来,跑出门,坐上一班公交车打算离家出走。
她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觉得只要离开岑家就好,所以随便坐了辆公交车,还在车上睡了一觉,等到了终点站,司机才催她:“终点站到了,所有人都得下车了啊。”
岑谬不得不下了车。周围都是田地和杂草,破破烂烂的水泥路边支着几根电线杆子和一块简陋的公交车站牌。即使无意间跑到了这种荒凉的地方,岑谬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她百无聊赖地在田地里玩了小半天泥巴,又踢了小半天石子,天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