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时吹了灯,榻前帐子垂落,逶迤在地,许观尘侧着身子躺着,等他回来,才打了个哈欠要睡,却对他说:“我们这样,不像是成婚三个月,倒像三十年。”

萧贽也不嫌他热乎乎的一团,抱着难受,径直把他捉进怀里,道:“有的是三十年,你不要急。”

第57章 雁北沉舟

次日,许观尘预备回国公府走一趟,再去见见师父。

萧贽把朝里事务推后,陪他出宫去。

说是诊脉,还真就是诊脉。玉清子半闭着眼睛,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搭在许观尘的手腕上,老神在在的模样。

许观尘撑着头,试探着喊他一声:“师父。”

玉清子“哼”了一声,胡子也抖了抖。

许观尘问道:“师父生气了?”

“没有。”玉清子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同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师父……”

玉清子打断了他的话:“该问的话,昨晚上为师已经让你问了,今日就不要再问了。”许观尘讪讪地住了口,玉清子便又问道:“昨晚用过药后,怎么样?”

“没事了。”

玉清子怀疑地看向他,觉得他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这么说。

为了表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许观尘又道:“原本心中憋着一口闷气,时不时就呕一口鲜血出来,也就呕出血来的时候会舒服些,昨日吃过药就好些了。”

玉清子勉强点了点头:“嗯。”

正说话时,院子外边传来“咚”的一声,许观尘道:“像是师父放在檐上晾着的药材落下来了。”

玉清子转头瞥了一眼,却道:“恐怕是个小傻子从围墙上摔下来了。”

许观尘只道是飞扬,疑惑道:“飞扬会武,怎么会从围墙上……”

话未完,格窗被人从外边轻轻推开,小王爷萧绝猫着腰,站在窗子那边,探出个脑袋来,眼里只有许观尘,全然看不见他身后y-in着脸的萧贽。

萧绝蛇一般朝他“吱吱”了两声,又唤他:“小公爷。”

原是这个傻子。

想来是萧绝前几日拿匕首刺伤了肩,伤还没好全,手脚不便,所以从围墙上摔下来了。

萧贽不大喜欢他,许观尘便拍拍萧贽的手背做安抚,对萧绝道:“你进来吧。”

萧绝还是猫着腰进来,怀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抱着些什么东西,回身关上门,一面道:“我在国公府门前看见宫里的马车,就知道是你回来……”

他一转头,便看见萧贽,连忙弯腰做了个揖:“陛下。”

老鼠看见猫似的,萧贽很不喜欢他,他很怕萧贽,一溜烟儿,就跑到许观尘身边。在许观尘坐定之后,又从怀里往外掏东西。

“你不是病了嘛,我前几日去福宁殿看你,那时候你还睡着,我待了一会儿,不见你醒就回了。今r,i你回来,再过来探探你。我看你的脸色还是不好,要补一补。”

萧绝一面说,一面往案上摆东西:“天山雪莲。”

“千年老参。”

“和田暖玉。”

萧绝带来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全部摆好之后,萧绝撑着手,笑着看向他,身后无形的尾巴摇得厉害。

许观尘道了一声“多谢”,萧绝便摆了摆手,道:“不用与我客气,这些东西宫中又不是没有,我不过是聊表心意。”

又过了一会儿,萧绝再看了眼萧贽,压低声音,对许观尘道:“我有事情求你。”

仿佛他压低了声音说话,萧贽就听不见了。

许观尘道他今日是为了什么这么殷勤,原来是有事相求,点了点头,道:“你且说说。”

“还是为了停云镇元策遇刺那事儿。”萧绝咳了两声,正色道,“不是我偏私,钟将军拨给我那位陈舟,他自小在军营长大,又比我年长几岁,不会不明白元策这事儿的利害关系。我与他相处几日,也觉得他不会是那样人,所以我留下两个人,在停云镇继续查这件事儿。”

“如何?”

“我们到停云镇的时候,天色已晚,收拾收拾便在驿馆住下了。那时驿馆出入看管不严,我自个儿也出去转悠了大半个时辰。原本对证词的时候,与陈舟同住一院的人说,他房里一直就没亮过灯,便以为他睡了,后来便一直以为那时他是在谋划行刺。”

萧绝继续道:“那两个人,这几日将驿馆周边都走过一遍,有个酒馆,里边的小二说见过陈舟,那日陈舟与经常光顾他们家的一个醉鬼,他们二人一同吃酒。因为那醉鬼喝醉了就嚷嚷,那日吵得特别厉害,小二还过去劝,所以记得清楚。”

“再查到那醉鬼身上,他原本是陈舟在军营中的朋友,后来瘸了腿,就回了家乡。那日在酒馆里遇见,便一同饮酒。那酒鬼说他那日吃了酒,酒气上了头,拍着桌子,说要揣把匕首,去行刺元策,陈舟还劝他以大局为重。”

“这般。”许观尘抿了抿唇,“这么说来,陈舟不会做出行刺的事情,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后来呢?”

“那人说,后来他便与陈舟在酒馆门口分了手。临走时,陈舟还把酒馆找补给他的几个铜板,给了坐在墙边的一个老乞丐,让他早点回去。”

“那老乞丐怎么说?”

“那老乞丐说,是得了个很腼腆的年轻人的钱,就是陈舟。后来有几个随元策来的、西陵的士兵,喝得醉醺醺的,也从那酒馆里出来,踹了那老乞丐一脚。”萧绝道,“老乞丐要追上去理论,就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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