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過去,她其實還未從季郁摔玉珮的那天裡回過神,總覺得睜開眼,就要上朝去,早朝結束便是面稟的時候,陪她批完折子,一同用膳……同榻而眠。

謝懷柔目光無聲地凝視著遠處,出神地想著。

那年她學琴,嫌琴弦割得手指疼,又不肯不學,眼眶裡垂著淚珠悶頭找她要抱;老太監削給她的漂亮紙鳶被風吹斷了線,又是轉頭悶在她懷裡,要哭不哭的。

除了嬌蠻任性,還是個小哭包。

怎麼一晃奶娃娃就這麼大了。她與她漸行漸遠,又重新回到她身邊,以不同的姿態……到了現在……

她還能回去麼。

謝懷柔起身,披著外衣去書房。

輕手輕腳地點亮燭燈。她磨墨提筆,雪白臉頰映著燭火染上一層暖意,雙眸低垂,不動聲色地提筆寫著奏章,安排事宜。

無論季郁怎樣拒絕或挽留,她都不能繼續在她身旁當這個左相了。

謝懷柔之前對自己的結局無所謂。

只要能為她的江山社稷添份力,就算當被人忌憚的權臣,功高震主,被下天牢乃至問斬,也就是眼睛一閉罷了。

現在做不到如此無動於衷。

今上攜羅太妃同游,留宿於太妃宮中,等等傳聞,都教她越來越放不開手中的權柄。

恨不得能讓所有言官望懂她的眼色,出聲諫言不成死諫,恨不得親自上疏,恨不得……恨不得能逼宮址春米屗能再正眼看看她?/p>

謝懷柔筆尖一頓,手扶桌沿,勉強壓下那股眩暈感。

長睫輕顫,燭光映在她眼底簇蔟地燃著。

何止鬱結於胸……她快魔怔了。

「姊姊可還頭暈?」

耳旁突然出現一個輕柔帶笑的聲音,她無比熟悉,時常入夢。謝懷柔怔怔地轉過臉,一雙彎成月牙狀的清亮眼眸映著她的倉皇無措。

季郁湊過去低頭,看見她那半夜起身書寫的奏章裡又是要辭官,拿到手裡,未干的墨汁蹭髒她的手掌,「姊姊,身子不好就好好休息,還起來做什麼。」

她自自然然地挽住她的手臂,把她帶到椅前坐下,伸手想去拿茶,又縮回來「這……好像冷掉了。算了讓小紅再沏一杯吧,冷茶喝了容易不舒服。」

「姊姊穿那麼少,冷不冷?」季郁神情關懷。

就像這幾個月來僵持在兩人之間的寒冰,只是謝懷柔的夢。

「……」

謝懷柔怔怔地望著她片刻,看見茶盞,心中反應過來她應當早就來了,一直無聲地坐在角落裡。不知小紅是怎麼招待客人的。

「姊姊穿得那麼單薄,還是快回屋吧。」

「太醫說你的病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心病。」

季郁照例一口一個姊姊地叫她,臉上掛著笑容,手裡不著痕跡地把她那奏章撕成幾片碎紙,「心裡有什麼想不通的嗎?嗯?」

「……陛下。」

謝懷柔出聲,才發現嗓子沙啞得不行。

她微蹙了蹙眉,不敢再說話,怕嘔啞嘲哳的聲音唐突了她。

「姊姊,」季郁繼續把手上的奏章撕成更小的碎塊,整齊地放回桌上,轉眸依舊是笑盈盈地看她,伸手輕碰了碰她的喉嚨那兒,「嗓子不舒服先就別出聲。不說話,也不會惹我生氣。」

「……」

「姊姊既然身子有恙,這幾日的早朝便無需去了。這通州的行宮呢,朕是一定要建的,姊姊且收收心思莫再費神慫恿著那些諫官來壓朕。」

謝懷柔心底一片冰涼,閉了閉眼又睜開,忍著不舒服的嗓子面容平淡地說「請陛下准許臣辭官。」

她低眉斂目,語氣平和,話裡的意思卻是極其不遜的。

「只要臣在相位一日,這行宮便建不成。」

季郁倒沒有生氣,輕笑了聲,溫溫和和地問

「好,那便說說看吧,此時天下太平國庫豐厚百姓安樂,朕甚至不動用國庫,拿自己的銀子在外頭建座行宮罷了。」

「有何不妥,干卿何事?」

「……」

謝懷柔一時無言,鬼使神差地牽住她的手,像往常似地用帕擦掉她掌心蹭到的墨汁。

季郁垂下眼眸,看著她的動作亦沒有再說話。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新電腦版 ,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

第74章 謝懷柔【結局】

季郁低頭, 看著被她擦乾淨的手, 一瞬間覺得自己就算是去殺人屠城,回到她面前, 她也會這樣平淡如水地拿出迮领o靜幫她擦乾淨手。

她本就不是什麼愚忠良臣。

季郁眼眸閃了閃, 忽地拽住她交領衣襟拉過來,抬起臉,貼住了她的唇瓣。

謝懷柔只掙扎了一下便一動不動地任她吻著,被她撬開唇齒關。她身子微顫, 顯然不是因為反感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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