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无处发泄似的把枪拆了,“你有病吧?干嘛拒绝啊?”

“你说呢?”叶修百无聊赖地吸一口烟,一脸“这还用问”的表情。

张佳乐愣了一下,突然有点懂了,为什么叶修少见地和他谈心。两个人认识快十年,基本就在互相攻击谩骂中度过了,好好说话的次数,大概两只手就数得完。

然而有些事情,终究只有他们能够明白。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么。”摆弄了半天的枪,张佳乐闷闷地说,“所以你命应该挺大的,用不着老觉得明天就要死。”

叶修很正直地说道:“怎么说话呢,我明明是正义的伙伴。”

张佳乐瞬间一点都不想安慰他了。

两个人静静地看了会儿湖水,叶修手里的烟吸完一枝,就再点上新的。在烟雾的笼罩里,那股浓郁的蜂蜜味,闻起来也开始有点苦涩。

“结合了之后……”张佳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小声问道,“是什么感觉?”

叶修沉默了一会,看着头顶晦暗的夜空说:“挺好的。觉得很完整,很安宁……不过也不好说。”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哨兵和向导的结合,是j-i,ng神最紧密的契合与连结。你会感到,你生命中的空白被完全地填满了,你既往所缺失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完整。像是漂泊无依的游魂终于得到了救赎,两个灵魂也从此找到了归宿,非死亡不能消除的连结让他们仿佛得到了永恒的幸福,然而这种连结一旦断裂……

叶修无可避免地想起八年前的那一刻。三万米高空,他在燃烧的火焰中急坠,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向导已经不在了。仿佛用刀剑将他的灵魂一劈两半,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永远地失去了,而这个世界变得异常荒凉可怕,极为陌生。

张佳乐比他要幸运。但又要比他不幸。

“还是说你吧。”叶修转头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佳乐的状态如此不稳定,长期处于未结合状态大概是原因之一,但在此之外也必然还有个强大的诱因。

张佳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凝视着平静的水面。这些年来,他仍然在人前维持着开朗乐观的模样,甚至连少年时的活力和锐气都没有消退,可在这种沉默的时刻,那种侵蚀了灵魂似的忧郁就渐渐地显露出来,仿佛潮水退却后狼藉的沙滩。

每个人都变了,叶修想,除了周泽楷。

他又想起周泽楷凝视着他的模样——年轻,坚定,完好无损。叶修知道,他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死亡、面对分离,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安然无恙。没有人在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后还能恢复如初,一旦周泽楷经历过,他的一部分就永远死去了。他会变得像自己、像张佳乐,像每一个曾经失去的人那样,变得沧桑、顽固、偏执,变得伤痕累累。

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周泽楷。

爱情无法控制,但总可以控制伤害。

“真不说啊?”叶修等了一会,仍没等到张佳乐开口,“不说也行,不过明天你得去首都。”

张佳乐心不在焉地问:“干嘛不让我回霸图?”

“前线啊。”叶修痛心疾首地说,“你这状态上前线,给对方打助攻妥妥的。”

张佳乐终于把那支枪装好了,“咔嚓”一声安上了弹夹,居然没反驳。

“明天你和邱非一起走。我这边没什么人手送你,你们自己小心点。”

“这边没问题?”

“我说没问题你信么?”

张佳乐又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渐渐涌起一股沉重的担忧。千波湖作为敌方攻击的重点,空防又处于如此空虚的状态,接下来一战的险恶不难想象。叶修不愿在这个时候和周泽楷结合,其实一点也不难理解。

“早知道这样,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惹他。”张佳乐想起周泽楷纯良的模样,再看看身边的叶修,总有种周泽楷惨遭毒手的感觉,不由得也有点感叹。

“你以为我想啊。”叶修很没有公德心地把烟蒂扔进湖里,“这不是没忍住么。”

对于周泽楷,叶修始终是以一种清醒的姿态陷落的。正因为意识到爱着他,叶修才选择忽视这种感情,拒绝在战争结束前发生些什么。但无论怎样忽视,它仍然存在于那里,诱导着他去接近、去回应,直到周泽楷来到这里,最终一切失控。

“你也有今天。”张佳乐闷闷地说,“以前你可没这么婆婆妈妈。”

“都多大岁数了,还管杀不管埋的?”叶修苦笑一下,“以前是不懂。”

张佳乐愣住了,目光开始摇曳闪烁,叶修知道他是想起了从前。如果是从前,他们无论谁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那时候的爱情要简单得多:无非就是相遇,相爱,一起战斗,一起生死。

但现在,他们都懂得了那时所不懂的。

藉由死亡和别离。

这一次,张佳乐沉默了很久,久到叶修作为哨兵即使无法感知情绪,也意识到了他的反常。

“你没问题吧?”

没有得到回应。这时哪怕只有一个最普通的、毫无经验的向导在场,也能感受到张佳乐j-i,ng神波动的剧烈和无序。

然而叶修只是一个过分强大的哨兵。

于是他做出了这种时候最不该有的举动——他伸手去碰了碰张佳乐的肩膀。

对于有些恍惚的张佳乐而言,这个普通的碰触不啻于一种惊吓,而且带来惊吓的对象还是一个强大的、并且同样有些失控的哨兵。早于理智的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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