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两个人说是微服潜行,可还是都穿上了新衣裳,莫东玉还特别带上了一条描金的抹额,管家说是怕夜里着了凉。

苏少白怎么瞧着都觉得好看,他见车帘子拉下来鹿鸣看不见,就拉着他的手,“虎跑泉的水就是养人,让我好好看看。”

“车里头黑黑的,有什么看头。”莫东玉欲抽出手来。

“有看头有看头,我一见到东玉就浑身三百六十五个毛孔无一不通畅。”苏少白说起情话那是一套一套的。

“一会儿等你见了好的还记得我是谁啊!”莫东玉终于甩开了他。

等到了楼外楼,苏少白果然被镇住了,此处依山傍水,面对着烟波荡漾的西湖,三层四檐八角的高楼拔地而起,红漆的柱子琉璃的瓦,湘妃的竹,章台的柳种在两边,越发显的布居巧,景色清幽,真个是‘朱栏画槛相掩映,湘帘绣幕两交辉。’

这样一个一等一的销金窟,却是车水马龙,竟然要在外头排队等位置,幸而莫东玉早就预定到最贵的包房,门口的伙计一见到他连忙殷勤的上前带路,一行人直奔三楼的星光阁而去。

婢女们一起搬开门口的荷花屏风,上茶的,传菜的,弹琵琶的,杂而不乱,今儿个是莫东玉请客,于是他坐了上座,苏少白坐在他边上,另有三个陪客,马公子,李公子,还有一个就是萧公子了。

“莫东玉,你个死人头的,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把我忘了吧!”他一见莫东玉就大叫着扑过来,用比麻杆不了多少的胳膊吊在莫东玉身上,将他的背拍的通通做响。

“咳咳,”苏少白不乐意了,这谁啊?举止这么鲁。

可莫东玉毫不介意,还微笑着回抱住他,“我岂能忘了酴醾你?特意带了些燕窝来,你先喝着,不够了我再拿来。”原来马车上头放的那个盒子是给这人的礼物。

“呜呜呜,我就知道还是东玉哥对我好,”这男子居然倒在莫东玉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的弄了他一身。

“喂,我说那个什么的……”苏少白见莫东玉一脸尴尬,想帮他解围。

萧公子抬头望着苏少白,“这谁啊?”他倒先问出来了。

“这是我的义兄,姓苏名少白。”莫东玉好心的给他介绍。

“哦,看起来又呆又傻,还是东玉哥你好。”萧公子看了一眼苏少白,就开始用手绢擦起那些鼻涕眼泪来。

苏少白很想朝他吐个舌头什么的,可他还得端着个架子忍着。听到旁边的马公子笑说,“莫兄艳福不浅。”他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莫非这个萧公子是个小倌?这才开始上心观察他,浓眉,杏核眼,直挺的鼻子,唇色很淡,长的倒是挺神,可就是身板儿太单薄了,风吹就倒的样子……真是小倌吗,莫东玉看起来那个清心寡欲的家伙!

就座以后开始上菜,每人先来一碗宋嫂鱼羹,只限一斤二两重的鲜活鳜鱼,掐头去尾,取中间一段用旺火蒸熟后马上搅碎入在放了火腿**汤秘制的鲜汁中,勾芡后还可以放入红椒丝,黄瓜丝,味道格外鲜美,因此又称赛蟹羹。

苏少白舀了一勺,几乎鲜掉了他的眉毛,一桌子里头就只有他是第一次吃,而莫东玉只顾着和那萧公子两个说说笑笑,苏少白只得赌气的埋头苦干,“就让我鲜死掉算了。”

下一道菜紧接着上来,婢女打开一个紫砂盅的盖子,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里头是切的四四方方的猪,皮薄色红,味浓酥烂又香糯,“东坡会做的地方很多,可论味道还是楼外楼最。”李公子边吃边说。

“那是那是,可是莫公子啊,咱们在座的只你有美相陪,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马公子故作忧伤的叹息。

“切,这还不简单,楼外楼一向母多公少,叫人来就是。”萧公子随意的说,他一招手叫了伙计,低头私语了几句。

即刻就有三位美人袅袅的走过来,一个鹅黄,一个淡粉,一个浅紫,穿的俱是轻纱,酥隐约可见不说,纤腰盈盈只手可握,“大爷们早该让姐妹们来伺候了,”那个穿鹅黄衣衫的在苏少白身边坐下,马上柔若无骨的靠在他怀里,娇滴滴的夹了一块东坡送到他嘴边。

苏少白平时的灵活多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尴尬的杵在那里,“难道苏公子第一次来风月之地?”李公子笑问。

“呃,”苏少白尴尬的刚想说话,那女子已经将东坡送入了他的口中,他呆呆的嚼了两口就见莫东玉和那个萧公子捂着嘴笑,顿时觉得瘦柴肥油,什么滋味也没了。

青楼女子察言观色惯了的,她忙又倒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苏相公,喝一杯解解油腻吧。”

“真是解语花!”马公子也开心的搂着他边上的紫衣亲亲抱抱,不过他还是不满意:“唉,若能求得萧公子春风一度,才是不枉此行啊!”

“哦,怎么马公子原来喜欢玩儿小倌儿啊?”苏少白就一杯的酒量,此时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他看着莫东玉叫道:“话说这楼外楼就只有一个小倌啊,能给我找一个来不?”

“哈哈,小倌儿啊?”马公子大笑着左顾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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