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夙只一眼就认出了这笔字出自阮之清之手。

他曾收到过阮之清的来信,也是这样淡淡几句话,从容镇定,所以当裴夙第二天接到阮之清的死讯的时候十分惊讶。

这张小笺上写着——

致裴先生:

见信如我,与先生一别一甲子,西行而来偶然听闻先生风采如故,心甚喜。

清受友人之托,将于烟花之月拜访。

落款阮之清。

裴夙将信递给叶谨白。

叶谨白好奇:“这位阮小姐是先生的朋友吗?”

裴夙道:“算是故友了。”阮之清还是那副脾气,看似端庄贤淑,实则一身反骨。最让裴夙头疼的是,阮之清信件的语气向来暧昧,他就怕谨白误会什么。

越简小心翼翼收起信件。

叶谨白在桌子下碰了碰裴夙的手。

裴夙看向他。

叶谨白做口型道:“越简和阮小姐……”

“我喜欢她。”越简瞥见他的口型,直接承认了。

叶谨白突然尴尬,裴夙神色如常。

越简道:“我今日是替她送信的,现在就告辞了。”

裴夙送他出去,等回来的时候看见叶谨白正皱眉思考什么。

他上前揉了揉叶谨白的眉心,叶谨白道:“好奇怪,先生,我总觉得阮之清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仿佛曾听过,从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就觉得无比熟悉。

裴夙想了想,道:“来,我这里有她的画像。”他取出一卷极长的画卷,缓缓展开。

这幅画描绘的是一场盛宴,神仙妖魔齐聚,极尽奢华,然而叶谨白的目光很快就定在一处了,这幅打开来有九米长的画卷上,他扫过一遍后点了点画卷上的某个人物。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叶谨白指尖下那个人物正是阮之清!

裴夙慢慢皱起眉——谨白明明没有见过阮之清,为什么会觉得阮之清的名字熟悉,甚至能在这么多人物中找到从没见过的阮之清。

叶谨白道:“嗯……前世见过吗?”

裴夙立时头疼:“还是别了,阮之清手里有一笔算不清的帐,你要是掺和进去……”

叶谨白歪着头看他。

裴夙一笑:“那我只能偏帮你了。”

叶谨白脸上微微红了。

……

三月底,沛市的桃花已经开了。

叶谨白在某一天晚上听见一阵敲门声,敲三下,停一下复而又是三下。

“有人吗?”

门外的女声柔和动听,叶谨白无端感觉到一点熟悉。

他看了眼时间,将将十一点半,斜阳街外的结界已经张开了,现在来敲门的……不是人类。

“你是?”叶谨白隔着门问道。

“阮之清,从南海来,受春时之鸟所托,为您捎来礼物。”

叶谨白拉开门。

门外的姑娘沐着一身月色,款款一礼,“深夜到访,失礼。”

她捧着一束开得极灿烂的花,或是素雅或是艳丽,然而这么动人的一束花,竟不及她容颜分毫。

过于美貌。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阮之清已上线。

裴先生:感受到了某种威胁。

叶谨白:啊?

裴先生:我的美貌受到了挑战。

↑开玩笑的233

第41章 清白之身

叶谨白在阮之清面前坐下时, 脑子里忽然蹦出了裴夙谈起阮之清时说过的话——横贯古今,纵观前后, 只此一人。

阮之清将手里的花枝递给叶谨白。

叶谨白连忙接过。

阮之清道:“这是春时之鸟托我送来的花, 他在云培找到了伴侣,等到雏鸟们都会飞后会来沛市看你。当时他走得匆忙没有留信,我这次来他让我问你好, 顺便也送个平安的口信,让你不必担忧。”

春时之鸟,就是叶谨白曾对叶商庚提到的那只常年来他窗台喝水的鸟,后来在一天突然消失了。

叶谨白手里这束花,是春时之鸟飞遍云培, 找到的最美最动人的花朵,请阮之清扎成一束, 送到他面前。

这些花被阮之清用灵力小心呵护, 即便过了花期也依旧明艳如初放,在叶谨白手里娇嫩动人。

叶谨白不必低头,都能闻到花朵的甜香。故友安好的消息比这束花更打动他,叶谨白小心调整了花朵的位置, 爱惜地c-h-a在花瓶里养起来。

阮之清花束送到,款款站起身, “夜深了, 就不打扰了,告辞。”她本想天明再来的,但是花期不等人, 再迟些,这花就开得不好看了。

初春乍暖还寒,她已经穿了件鹅黄色的长裙,手里拿了把素色小扇,起身时耳坠子就微微摇晃,红色的珊瑚珠穿在银链子上,妖红似血。

叶谨白拿起外套,道:“阮小姐,我送你出去吧。”外面已经是群魔乱舞了,他不可能放心一个姑娘家就这么走出去。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阮小姐为他送来了故友平安的消息,他肯定要把阮小姐平安送出去,至于她与镜十之间的纠葛,叶谨白并不清楚,不会胡乱下定论。阮小姐到来的消息,他明天会告诉先生的。

阮之清却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扇子掩着唇,桃花眼里笑意泛滥,“不用送了,”她的声音既轻又软,轻飘飘地荡在人心上,“我要去找裴先生,就在对面,近得很。”

叶谨白道:“那就正好,我也要去的。”

阮之清有些疑惑,但还是笑着点头。

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斜阳街小部分店铺已经关门,而大多数却还挂着正在营业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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