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很多事。

想起他在休息室偷偷亲赵映冰,赵映冰明明醒着却装作睡着了。

想起赵映冰拒绝女孩子们,开玩笑地说他放学要陪顾文衍打球,没空约会。

想起赵映冰说以后要考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开同一家公司。

少年清爽的气息,夏日里树y-in照水的脸,在记忆里时隐时现。

梦境远去。承诺远去。回忆远去。一切都远去。

顾文衍一路潜行,穿过c,ao场,穿过教室,穿过长长的围栏,风轻柔地在他身上吹拂,却像刀割一样,穿过他红得刺眼的皮肤。

走过的每一步都布满荆棘。

走过的每一步都伴随痛楚。

却依旧要坚定地走下去。

哪怕是走向死亡。

直到他被拦住,顾文衍看向眼前的人,是赵映冰,他穿着球衣,一身是汗,估计是刚从篮球场那边看见他,跑过来拦住他。

怎么,他也要来堵他,揍他吗?

顾文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些可怖刺目的红斑,像燃烧的火焰一样附在他皮肤上,把他的眼睛也映照得仿佛有烈焰在焚烧一般,焚烧着他的灵魂。

“你……还好吗?”赵映冰看他一眼,又神色不忍地转过脸去,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皮肤。

顾文衍没理他,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实质,恐怕赵映冰身上已经扎满了钢针。

“不管你得的是什么病……我,我可以帮你。”赵映冰迟疑地说,“我还有五万块的私房钱,你要不要?”

不管我得的是什么病?

顾文衍失笑,回道:“不用了,你留着自己检查身体吧。”

没准早就被传染上了呢?

毕竟以前可是同喝一瓶水都不避讳的亲密关系呢。

赵映冰浑身一震,还在犹豫回应什么才好时,顾文衍已经越过他,姿势挺拔地向前走去。

“阿衍!!!”赵映冰还是忍不住,攥紧拳头,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声音带着点哽咽——顾文衍没有回头,只是向上伸出手,摆了几下,权作道别。

从没想过会再见。

再见亦是枉然。

第16章 第 16 章

一周后

映达老总赵映冰亲自登门,洽谈商贸城改建事宜。

寰宇不敢怠慢,以上宾礼仪对待,由刘总亲自出面对接,当然还带上了顾秘书。

刘总越谈越感觉不对劲——看商贸城图纸时,赵总在看顾秘书;讨论商贸城容积率时,赵总在看顾秘书;说到商贸城的商业设计时,赵总还是在看顾秘书……怎么,改建方案写顾秘书脸上了?

刘总假咳一声,道:“具体事宜,可与周特助洽谈。”

话音刚落,全程都若有似无,紧迫盯人的赵映冰开口道:“这方面,我希望由顾秘书与我接洽。”

你当是点人出台呢?刘千景眉毛一挑,刚想说什么,旁边的顾文衍已经率先应下了:“可以,赵总给个时间,这边好安排。”

“会尽快的。”赵映冰绅士一笑,朝他伸出手。

海归都这个做派吗?动不动握手。刘千景的手横c-h-a过去,抢在顾文衍面前,迅速交握。

双方都不自觉用上了七分力气。

顾文衍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刘千景——此时的他,侧脸线条一如既往,深邃成熟,眼睛里却有那股少年独有的,不服输的光芒。

如萤火绽放,却在他心里,燃起大火。

顾文衍垂下眼,微微一笑。

赵映冰看着他的笑容,像针一样“噗嗤”一声,把他鼓了半天劲儿的心肺一下戳破。

“这个项目选址你觉得有问题吗?”赵映冰问道。

“项目选址没有问题,购物中心的定位也没有问题。”顾文衍回道。

“那为什么招商会出问题?首先,我们先后请过几个专业的招商团队,国际国内的都请过了,客流量怎么都不行……依顾秘书的高见?”赵映冰提出疑问。

“设计上有问题。”顾文衍将手中的图纸放下,用钢笔戳在重点处逐一说明,“首先……”

话音刚落,赵映冰身边的特助就不客气地打断他:“这个商贸城的总设计请了 heady大师,怎么可能有问题?”

怎么好像听到了一声嗤笑?顾文衍斜睨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商业设计不等于建筑设计,建筑大师不一定懂商业,得请懂行的人来设计。”

特助还想反驳,被赵映冰一个不怒自威的眼神压了回去。

顾文衍继续他的说明:“首先街宽就不对,两边隔太远,中间浪费地表面积且不能汇聚人流,还有……”

等顾文衍将林林总总十几条设计上的缺陷一一指出后,赵映冰看向他的眼神只剩满满的赞赏。

“那依顾秘书高见,该如何整改?”

“改不了了,建议全部炸//掉重建。”顾文衍淡然道,眼睛眨也不眨。

“这……”赵映冰迟疑。

他身旁的特助起身,面色不虞地开口:“顾秘书好大的口气,几千万的商贸城说拆就拆,敢情不是寰宇的投资,说话不痛不痒。”

这人……好像很明显地看他不爽?迟钝如顾文衍也感受到了这位特助露骨的敌意,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这层建筑只有两三层,成本不算高,以现在的地价卖出去,银行能收回贷款,股东能收回投资,施工队能拿到工钱,实现多赢。而我们寰宇也有意向拿下这块地,不愁找不到下家。”

赵映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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