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时气愤就凭空捏造罪名找自己人麻烦的人,就只能暗地里生气。顾隽生而高贵,能让他吃瘪的人太少了,因此经常让顾隽吃瘪的丞相,就实在不那么讨喜了。然而,在他面对做事有了这么大纰漏的云沐泽,突然就醒悟,丞相就是丞相,云沐泽就是云沐泽,再像也不是一个人。所以有丞相在永远不用担心,而对于云沐泽,你要是遗漏一处少为他担心一会儿,他下一刻就能把自己变成死的。

顾隽突然就哑下了火气,用为数不多的耐心问道:“你知道这些东西流传出去,你会怎么样吗?”

云沐泽摇了摇头,好像知道了顾隽在担心什么:“顾隽多虑了,问松拿去废纸不是去扔,而是去焚。”

换个人顾隽非得指着他脑门骂“你脑子被你自己啃了吗”,面对云沐泽却只能不住的揉额头:“这种事情,你应该自己动手,你真的懂吗?”

云沐泽愣住,他好像懂了顾隽的意思,于是带着歉意道:“最近一心著书,心神凝一,难以顾忌其他,才差书童做此事,之前一直是我自己动手的。抱歉,顾隽,让你担心了,是我之过。”

顾隽眉头却还是没有松:“只有这一次?”云沐泽信赖的朋友顾隽都见过,彼此之间也有交集,他们并没有什么问题,那么问题就是出现在其他地方。如果只有这一次还好说,如果之前还有,指不定就已经泄露了出去。

云沐泽苦笑:“我最近才开始夜以继日做此事。”说到这里,他又想起顾隽那一句话,脸色就变了:“你方才说……不是梦,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推门走进书房,顾隽放下纸篓,淡淡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明日我启程。”

云沐泽本拿起了那一叠手稿,闻言手一抖,就纷纷扬扬落了满地,云沐泽矮下身去捡,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启程……去哪里?”他的唇瓣发白,手好像在发抖。

顾隽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帮云沐泽把手稿一张张捡起来,见云沐泽呆愣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他才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慢慢回答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以玉华公子的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猜不到,然而他却好像非要全然的问清楚。

顾隽道:“我以为你知道,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吗。你以为他有多靠谱?做出这种事情,很奇怪吗?”顾隽摇了摇头,不再多说,把东西都捡了起来,放在桌上,看着还在原地仿佛已经彻底呆住的云沐泽,出言提醒道:“你发什么呆,东西都捡起来了,你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云沐泽这才慢吞吞起身来,闭了闭眼,才恢复神色。“既然这样……”云沐泽接过稿纸,一张张整理好,才认真看着顾隽道:“那请顾隽先看着,我现在就最后做结,把它写完。”

顾隽点了点头,也没有推拒:“也好。”走之前能看完这本书,也算一件好事。他坐下来,就低头看起来。

挽起衣袖,一圈圈的磨墨,砚台中加入的清水,一点点变成深浓的墨色,然后执起毛笔,看笔尖在砚台中沾染上墨色。

执笔难为书。明明之前在心里面都已经有了数,可是怎么也落不下笔,心乱如麻。云沐泽抬眼看顾隽,他低下头看得很认真,根本没有半丝分神。

云沐泽默然收回了目光,定了定心神,最后的一部分,不能再拖了,否则,大约是遗憾了。他当即不再犹豫,直接写了起来。

顾隽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看着手中的稿纸。难怪,难怪这本书最后惹来这么多麻烦。不能说写得不好,虽然豫国同大景国情不同,面对的状况也不一样,但是有些计策应用于大景也有其可实施性。顾隽看过第一卷 ,第一卷并没有触及太多东西,至少,对于各方利益触动的不大,对于世俗的规矩什么的,也没有刻意去违背打破。第一卷是农事。大约有农具,新作物的发现,农业政策,如何待民几部分。新作物可以记下来,对大司农来说应该是惊喜。因为看过一遍,顾隽粗略翻阅了一遍,知道又扩充了一些内容,然后就翻到了下一卷。政事。他愣住了。

顾隽认真的看了两遍,把自己代入皇帝进去……他觉得他也不会给云沐泽什么好脸色的。如果皇帝看见的是这部分的内容,他开始怀疑,也许根本没有云家本就被忌惮的事情,只是云沐泽写的这些东西,就足够被抄家灭族了。真的。

云沐泽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人,他的笔锋怎么就怎么犀利,像刀子一样往人心里面扎,一扎一个准?他写的不像他这个年纪能写出来的,有辛辣的讽刺,一针见血的分析,也有语重心长的劝诫。但是这些都不是云沐泽这个身份该说的。他说的也许都对,但是却很难让人接受。他很直白的把事情全部剖开没有半点遗漏的展现在面前,一眼见去,只觉得鲜血淋漓。没有这样说话的,就差指着皇帝脑门骂你这个昏君,等着吧你得遗臭万年。就算明君,也得被哽死。

论语言的艺术。顾隽揉了揉额头。也许本质上说的是一件事,一句话,同样是往人心窝子里捅刀子,云沐泽是亮着刀刃就往心口捅,痛得人撕心裂肺,黎曜就是藏于暗处,软刀子捅进去,会痛,却又好像没那么痛。

“你……”顾隽出声,想说些什么。

“我写完了。”云沐泽恰好这时出声:“你现在看吗?”

顾隽点了点头,又问道:“第二卷 ……你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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