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但你真的很优秀,想让人不知道都难。”嬴渠梁说。

“我以为我够低调的。”卫鞅说。

嬴渠梁笑笑,“总之,我来了。”

两年前,卫鞅将嬴渠梁撵走后,嬴渠梁曾在假期里去找过卫鞅,但卫鞅家的房子已经卖掉了。

他又到卫鞅工作的律所找卫鞅,结果被告知卫鞅几个月前辞职了,嬴渠梁一算,正好就是撵他回家的时候。

他在那段时间里想了很多,但始终没有给卫鞅打过电话,因为他想见到卫鞅当面说。

结果,他后来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卫鞅了,他给卫鞅打电话,号码已经是空号……

他慌了,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途径找到卫鞅了,卫鞅这个人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直到今年某一天的早上,他翻看父亲订阅的本地报纸,惊讶的发现卫鞅就在他所在的城市,在一所大学里任教,因为参加的课题研究成果显著,上了报纸。

==========

卫鞅发现自从他知道嬴渠梁是自己的学生后,在学校里遇见嬴渠梁的次数多到令人发指。有时三五次,有时七八次。

渐渐的,不只是学校,他在校外也能遇见嬴渠梁……在书店遇见过,在超市遇见过。

这天,卫鞅去市图书馆查资料。

他抱着八本砖头书往桌子走去,一个人帮了他一把。

当他抬头看时,嘴边的“谢谢”变成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书啊。”嬴渠梁说。

“不是故意来的?”卫鞅盯着嬴渠梁。

“今天是周末吧?”嬴渠梁委屈。

“是。”卫鞅点头。周末有什么特别的?

“既然是周末,我在图书馆有什么奇怪的,你看这里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在为继续升学做准备的学生。”

卫鞅看了看,确实,现在竞争激烈,有意读研的学生很多。

图书馆里遇见了勉强解释得通,但学校呢、超市呢……

卫鞅得出一个结论,他说了出来:“你在跟踪我?”

“怎么可能。”嬴渠梁笑了起来。

“那为什么哪里都能遇到?”卫鞅盯着嬴渠梁。

“因为我们住得很近啊。”嬴渠梁说。

卫鞅无法反驳。

虽然住得近不是他刻意为之,是种种巧合导致的结果。但他也怀疑这种巧合叫做——天意。

两年前,他逼嬴渠梁回到父母身边。他只看着嬴渠梁进机场,没有亲自将他送到他的父母面前,也没有亲自送他去新学校。

他不知道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会往什么方向走。虽然他相信嬴渠梁会和在他身边时一样勤奋,但他仍有万分之一的担心。

他不能打电话问嬴渠梁你过得还好吗,学习顺利吗。甚至不能通过嬴渠梁身边的人去了解。

——他不能让嬴渠梁知道他关心他;不能让嬴渠梁知道他对他的感情,不会因为少年冲动下的一个吻就烟消云散。

于是,他在嬴渠梁回家的第二天就到了嬴渠梁所在的城市,本意是看到嬴渠梁开始新生活就离开,但工作上的一个突发事件让他不得不辞去律所的工作,此时,正好政法大学在招聘,他顺理成章的从一位律师过渡到一位教师。

图书馆是公共场所,卫鞅不可能撵嬴渠梁,并且嬴渠梁也没有怎么他,有什么撵人的理由呢。于是,他假装不在意,坐下看书。

嬴渠梁在卫鞅旁边坐下,翻开一本书,时不时看卫鞅一眼。

“干嘛?”卫鞅压低声音问嬴渠梁,他不想影响其他看书的人。

“鞅,我喜欢你。”嬴渠梁说。

“啪”,卫鞅手里的笔掉了。

他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瞪着嬴渠梁,“闭嘴!看书!”

“这本书我看过了,你在课堂上提到过,我回家就借来看了,不信你可以提问。”嬴渠梁说。

“我信。”卫鞅说。他当然相信嬴渠梁看了,他无法相信的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会在图书馆忽然对他表白。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嬴渠梁把话题绕回到了原点。

卫鞅叹了一口气,“听见了……你才十七岁……”

“国外十七岁就是成年人了。”

“这里是中国!”

“法律规定了有些事情成年后才能做,但没规定不能谈恋爱。”嬴渠梁说。

“谁教你这些的?”卫鞅很火大,心里想着无论谁教嬴渠梁这些乱七八糟的,他一定要找到这个人,和他谈谈未成年的教育问题。半晌,他平静下来才想到自己和嬴渠梁分开两年了,但自己从来没有从嬴渠梁的监护人这个角色中走出来。

“我现在追你,追半年我就成年了。”嬴渠梁说。

“不行!”卫鞅很庆幸自己这会儿没喝水,否则他会激动得喷嬴渠梁一脸。

“如果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为什么要来我生活的城市?”嬴渠梁直直的盯着卫鞅。

卫鞅低头看着书,假装坦然,“这个城市生活着一千万人,我来这里难道和这一千万人都有关系?”

“是,是有一千万人。但这个城市有七个区,你为什么要住我家这个区?”

“政法学院在这个区。”

“不是,政法学院有两个校区。我听说一开始你在另一个校区,你申请调到这个校区的。”

“这个校区更有利于我的课题研究。”

“我不信。”嬴渠梁说。

“随便你信不信。”

“你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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