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春想想,还确实是这个理。阿诚笑着接过他的拐杖:“去吧。”

梁仲春走开后,阿诚去了洗手间一趟,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梁仲春的夫人,便把梁仲春忘记在他这里的拐杖交给了嫂夫人,然后端起另外一杯酒走开了。

他正信步在人群里穿梭,暗中观察着谁会是二组和一组的人,刘秘书却迎面过来了。避不开,阿诚只好迎上去。

“我说是谁啊,这不是明长官面前的大红人嘛。”刘秘书说,语气酸溜溜的。

刘秘书看起来还对前段时间进出口章子的事情耿耿于怀。也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到手的肥差没了。

“什么红啊黑啊,我们都是在明先生手底下混饭吃的人,当然要多帮先生承忧受累。”

“也是,不过我们可比不上阿诚你啊,承常人所不能承,受常人所不能受。”

“各凭本事罢了。”阿诚笑笑,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放心,我还受得住。”

刘秘书脸上一阵红白。他本来是过来想要刺阿诚几句,看到阿诚脸皮居然这么厚,根本刀枪不入,也就没有什么好说了。阿诚看看站在旁边的李秘书,他显然对他们的谈话并不上心,只是在那里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

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个曼妙女子,一下子吸引了阿诚的视线。对方大概正值妙龄,姣好的身材包裹在一袭洋气的金扣银线旗袍里,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里好像含了两汪秋水,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阿诚打量她,肩上裹着的皮毛坎肩是今年法国正流行的款式,手上拿着的包也价值不菲。可是她并不是名门大家的小姐,他想,因为举手投足之间略带妩媚风尘。

大概是哪个达官贵人的新任情妇吧,他想,然后看她掏出一支烟点着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点的烟上。

那是很贵的南洋太高,味儿太烈,一般有钱人抽不惯,因此很少看到人抽。

华堂牌!

是她!

阿诚浑身一震,明白过来。她就是那个二组的执行人!

“二组的执行人,代号锦瑟。”他想起来那天晚上郭骑云对他说。

“有什么暗号?如何接头?”他问郭骑云。

“放心,上面说了,你看见了,自然会知道。”

——锦瑟华堂,明朝回望,暮霭迷空隙。

明大长官说得对,阿诚想,还是要少喝酒,多读书。

然后他暗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想明楼的事情。

“酒会当天,你的任务是负责给二组执行人准备子弹。”郭骑云给他布置任务。

“子弹?”他疑惑,“那枪呢?”

郭骑云笑了:“枪嘛,自然有人替我们准备。”

子弹的目标比枪小多了,阿诚提前把它们藏在梁仲春的拐杖包金那段空间里混了进来,然后刚刚又去洗手间将它们取了出来。

“下面请明先生为我们致辞!”南田洋子在台上宣布。

明楼正同几个政要大亨讨论着改革经济投资产业的想法,这会儿整了整西装,满面笑容向台上走去。

正是时机!阿诚想。

他的心机械一般跳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的脚步却依然镇定。

他不动声色朝聚集起来的人群移动,擦过那妙龄女子身边的时候,两人的手迅速在底下交汇。

“已暴露!”他轻声耳语道。

她没有看他,眼神依旧看着别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迷人笑容。

阿诚看不懂她的笑容,仿佛她早已知道身在陷阱之中。明知是火,依旧以身试之。

当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手里的子弹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是一张小纸条。

阿诚假装咳嗽,偷偷看了一眼上面的命令。

“跟锦瑟接头之后,又怎么样?”他问郭骑云。

“锦瑟自然会给你下一步指示。”

“如果出现异状呢?”

“对于锦瑟的指示,必须绝对服从。”

暗杀就是这样。

与其说是一首挥洒的诗歌,更像是一部精妙的仪器。

所有人都是其中的一个零件,所有人都必须完成其中的一步。

如果她没有放弃计划,他这个零件就必须配合她做的事情。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第一眼看他甚至不明白这中间的真实含义。

但是这是命令,必须执行。

他立刻假装咳嗽,把纸条吞下,然后朝演讲台走去。

“先生,你的讲稿在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文件。

就在他走到明楼身边的时候,突然听到人群里传来一声尖叫。

“她就是刺客!”有人大喊。

……是李秘书的声音!

“先生小心!”阿诚大叫着,护在明楼前面。

一声枪响。

“砰!”

阿诚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子弹带着巨大冲击力把他整个人向后掀去,倒进了明楼怀里。

人群立刻乱作一团,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那些扮作侍应生的特务们一拥而上,奈何乱作一团的人群把他们冲得四零八散,而那个女刺客体态灵巧,身形极快,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特工。枪声响了几下,又连续撂倒了好几个围捕的特务。但是她单枪匹马,显然寡不敌众,被追击着,只得向二楼逃去。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南田过来的时候,明楼显然怒气冲冲。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出来他的恐惧,所以只能以愤怒掩盖。

“这个……我也没有想到。”南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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