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再霸道的命令,也无法阻拦少年的脉息一点一点衰弱,直至微不可觉。弘瀚眼睛通红,目眦欲裂,愤怒却无法掩盖内心的惊恐和绝望——他讨厌这种陌生的情绪。他抓起允的手腕,不管不顾的将内息灌入,却只是死水微澜,毫无作用。

十三叔走了过来,想要接过少年的身体。弘瀚却不肯撒手,抱着允走向马匹。

“这个骗子!”他咬牙吼道。他清楚的记得在圻山上的诺言,少年承诺生死相随,永不相负。现在不过一个月不到,就要撒手离去。那些恭敬、顺从、逆来顺受,原来都是假的,都是装的!他放纵自己为所欲为,之后便可以心安理得的撒手离开。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少年的身体迅速的变冷,就像一块冰,就像是在圻山时火契之前的样子。弘瀚心中一动,拿起弯刀在手腕上一划,一簇鲜血染红了苍白的面容。然而这没有用,血仍是血,慢慢滑下冰凉的皮肤,丝毫没有那天神奇融入的景况。

“将军!”十三叔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弘瀚如此疯狂。在西疆剿匪时没有,在炎城奔丧时没有,在中原平叛时也没有。

弘瀚索性撬开少年唇齿,硬生生塞上自己的手腕。那神秘的火契,让他相信两个人之间有着血的联系。每次激情之后,少年额间浮起的契印红痕也令他确认,自己是他的主人。那不仅仅是口头上的一个称呼,而是有着更深的不可动摇的联系。“你敢死就试试!”

仿佛是错觉,他感觉到少年的经脉微微一震。弘瀚紧紧抓住这一丝希望,将手腕豁出更深的伤口,并且贴着他的后心将内力源源不绝的渡了过去,丝毫不管对方空荡荡的静脉是否有所回应。

他撕开衣襟,将少年缚在胸前,跨上马背,呼哨一声带队杀向马家堡。

两个人贴的极近。走下圻山的时候,他把允驮在马后,现在却是绑在胸前,前胸贴着后背。低沉的声音仿佛不是通过口述,而是在胸腔里直接传递过去的。

“如果你敢死,我发誓会闯上圻山踏平影门。”

“如果你敢死,我发誓会火烧皇陵片瓦不留。”

“如果你敢死,我发誓总有一天东出紫函关兵指中原。我不管你是谁。你若是毁约,我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马家堡里早已经乱成一团。堡主被杀,剩下的人逃了回来。消息一传开,原本便心思各异的小头目们顿时乱了。有想趁机上位当老大的,有想卷铺盖跑路的,乱哄哄一团。

忽听一阵惊呼,夜色深处几支羽箭带着火光飞掠而至,扑的一声扎在寨门上。随后铺天盖地的一波箭雨便到了。寨门是硬木所制,不惧刀枪就怕火烧,没多久便轰隆一声塌了。

火光之中,弘瀚当先纵马杀了进来。十三叔、荆曲江等一干侍卫紧随其后,凶神恶煞般闯入马家堡。弘瀚杀红了眼,长戟过处血肉横飞,看的身边的侍卫们都胆战心惊。

在如此恶战之中,弘瀚注意着身前少年的气息。一旦觉察断续不稳,便毫不犹豫的豁开手腕伤口喂血。就这么断断续续的维持着,终于在少年额间看到一点淡淡的红痕。

一阵马蹄声响,寨子后门被打开,马群蜂拥而出,许多匪徒趁乱张皇逃窜。弘瀚大喝一声,带人追出,他马速极快,之前带队奔驰的效果此时显了出来,竟是几十个人便生生将之在寨外冲散。手起刀落,一个活口都没留。

抵城指挥籍梁看着这样的杀神,心中暗暗惊恐,幸好是友非敌。

战斗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不过半个时辰,曾经称豪一隅的寨子就土崩瓦解,帮众死的死,逃的逃,做了鸟兽散。

第12章 影

弘瀚站在马家堡最高处的土坎上,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人群。

昨晚的战斗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马大爷暴亡,马家堡群龙无首,他们又来的极其突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半个时辰,曾经称豪一隅的寨子就土崩瓦解,帮众死的死,逃的逃,做了鸟兽散。此时天光乍亮,寨墙上的火焰已经扑灭,人们搜检马家堡的货藏,时不时发出惊呼,可见所获不匪。

取得如此战果,弘瀚心里却殊无欢喜。这不是他喜欢的方式。

他可以做马匪,做无赖,蛮不讲理横冲直撞,用力量和鲜血去获得自己的战果,但他从未想过要用如此诡计般的刺杀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抵城守备官籍梁来到他旁边,抱拳道:“库中兵甲已经悉数清点,马匹走散了不少,正在着人追回。此番能够如此轻松收回军堡,全是仰赖伯君高义!”原来这马家堡早先是一处荒废的军堡,乃是抵城的哨站,却被这群豪强占据了多年。

弘瀚顺口答:“我不过是路过,日后如何经营还是在你。”

籍梁憨厚的笑了几声。“取得如此战果,天家必定会有封赏。”

弘瀚转头看着这个一脸风霜的北地汉子,“你是真迂还是装迂?”

抵城偏远荒僻,早已经许多年不曾有过王令通达,相邻的燕赵两个侯国彼此勾心斗角,更是顾不上此处。守备官若是有心,弹丸之地亦可立足。

籍梁摸摸脑袋,将旧头盔扶正,转换话题道:“幼弟尚且年轻,心思不定,区区小城哪里关得住他。能跟在伯君身边有一番见识,乃是求之不得的。”他叹口气,“不过我是个顾家的人,就这么一个弟弟,过几年还是能回来的好。希望伯君谅解。”

这番话虽没有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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