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意将不二包围:“不了,明天还要上班,实习可是很关键的。”
“我们约在周末。”
“我不想打网球呢。”
“那……好吧。”
他决定结束这一切。
“暗恋真是件辛苦的事情啊,幸村。”不二告诉幸村自己的决定的时候,幸村正在看真田的比赛转播,胡乱应了几声,不二听见幸村突然拔起来的声线:“赢了,真田赢了!”不二郁郁地挂断电话。
暗恋是件辛苦的事,结束暗恋也很辛苦。不二不记得自己做了多少个晚上的梦,每个梦里都有手冢,直到不二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手冢终于逐渐走出他的梦境。不二和那个人在一起两年,然后分手,不二觉得厌了。曾经不二也很喜欢过他,但到了一年半的时候,不二终于觉得厌倦。原来爱情也会让人厌倦,他喜欢了手冢那么多年,怎么就没觉得厌卷?
“所以你还是喜欢手冢。”幸村斩钉截铁。
“是吗?”不二有些难以置信,问着幸村,也是问自己。幸村说只有对不够喜欢的人才会感到厌倦,这一点他比较有经验。曾经嘲笑幸村拿感情当玩笑的不二开始有点相信幸村说的,他在和每一个女孩交往的时候都是真心的,只是那份真心维持不了太久而已。幸村每每理直气壮地说这话,都会拿真田做例子,他喜欢了真田十几年,还没有感到厌倦呢。白石嗤之以鼻。
因为都是开车来的,餐后他们还是在餐厅里坐着等酒气散掉。这种高档餐厅客流并不太大,态度极好的服务人员也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催促。六人坐在长桌上从过去聊到现在,从网球聊到政治,幸村尤为郁闷的是坐在他前面的人是忍足谦也,幸村觉得自己怎么都和他说不到一块儿。
幸村随意点评了几句墙上的抽象挂画,谦也盯着那幅画看着半天,摇头:“你说那是什么?是花?是太阳?黄黄的一大片啊。”
“忍足君,你不需要太计较那是什么。抽象画更注重传达作者在绘画时的感性思维,而不是追求形体的必然存在。”
“我比较喜欢那幅画。”谦也指了指幸村身后,幸村回头看去,一幅临摹的《蓬巴杜夫人》,在暖黄色灯光下五官清晰,姣美可人。
不二问道:“因为女人漂亮?”
谦也一脸欣喜:“对啊。”幸村心里大翻白眼。
尽管幸村没有说出来,白石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嫌弃,于是从与手冢、真田的话题中抽出空来,维护谦也道:“这种抽象派的画作,确实不是人人都能欣赏的。毕竟我们不像幸村,是美术院校出身的专业人士啊。我也完全看不出作者想要表达什么,比起假装看懂了的附庸风雅,不如坦诚一点。不二君觉得呢?”
不二微笑不答,幸村的视线斜过来,不二不动声色地往另一侧靠过去。“咣当”,搁在碟子上的叉子掉下桌面。不二下意识地转身正好对上手冢的视线,不二一愣,手冢已经弯下腰去,捡起叉子,平静地让服务员换一支。
很近,很近。完全没有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手冢靠得这样近了,不二能看看到他呼吸的时候,胸膛的起伏。不二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身直视对面白石的脸,服务员拿了新的餐叉来,手冢从她手里拿过,轻轻叫道:“不二。”
“啊?”不二以为手冢想跟他说什么,可是手冢没有说话。四目相对,不二的脸颊火速升温。糟糕,他在心里喊道,不会是脸红了吧?手冢看了一眼不二的手,不二才意识到手冢是要把餐叉放回去,而被他的手肘挡到了。不二连忙移开手臂,看着手冢在暖色调灯光下泛红的手把餐叉轻轻放下,又收回去,和真田继续他们的话题。
不二的腰被戳了一下,不二转头,看到幸村嘲讽的笑脸:“不二你怎么脸红了?”
另一边突然安静下来,不二一点都不想看着幸村这张脸,又僵硬得不敢转头。他知道自己脸上现在一定精彩得很,幸村笑得愈发得意。白石不忍心了:“是不是喝得有点多?”
“那就不能开车了,让手冢君送你?”幸村接道。
“两杯红酒而已,幸村对我酒量难道这么没有信心?”不二笑着回道。
“这要看跟谁喝了。”
“那倒是,幸村一到真田君面前,酒量就变差了呢。”不二转向白石,“幸村跟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从来没有喝醉过吧?”幸村从很早以前就会假借聚会喝酒装醉,让真田照顾他。幸村的酒量到底好不好,不二也不太清楚,因为幸村在喝酒这件事情上非常克制,他绝不容许自己在人前露出丑态。
尽管幸村瞪了过来,不二的问题也不可以置之不理,白石多么希望这个时候有人可以出声转移话题拯救他一把。然而,没有,唯一可能有心拯救他的谦也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气氛的异常。白石只好硬着头皮说:“好像、好像没有……”幸村满脸不高兴地瞄了一眼真田,真田默不作声,也不知听懂了不二的暗示没有。
手冢咳了一声:“如果真的喝多了还是不要开车比较好,我可以送你的。”
幸村立刻接上:“你看手冢君都这么说了。”
不二心里快速掂量一番,手冢送他回去,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不,当然不是他要向手冢表白,但是,万一手冢要向他表白呢?假如这次不给手冢创造机会,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可是,手冢真的喜欢自己吗?他是不是想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