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终于熬到了太和殿,陈海才长吁一口气,掏出手巾抹汗。

待太监传了进去,贾芸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

“大胆贾芸,你可知罪!”

贾芸一时间不明白怎么了,却被两名侍卫押住跪了下来。大红色的新晋探花袍在风中摆动,宛如一抹血色。

“正如臣说言,就是这贾芸冒名顶替了我的外甥贾珠的考籍!”王子腾双手抱拳说道:“还请圣上为臣做主。”

“贾芸,你有什么要说的?”悠远传来的金口玉言,让贾芸顿时清醒了不少。如今朝堂上自己孤身一人,定要分辨清楚才是!

“学生贾芸一心读的圣贤书,从来不敢也没想过做出欺君之罪。每份答卷圣上都可以让人一个字一个字的查验,均是学生自己呕心沥血之作,绝不敢参假。”

龙椅上头的那位似乎在犹豫,贾芸的卷子他是看过,字如其人,超然出众。

“学生陈海,有事禀告。”

“讲。”

“学生有罪。”

“你又何罪之有?”皇上刚听了王子腾和几位官员的狀诉,对于贾芸的品行事迹列出种种不堪。听着就闹心,可人家偏又有理有据一口一个冤枉,话又不直说绕的头疼。

“学生在殿试之时碰巧坐在贾芸对面,在奋笔疾书时不料将草稿掉落在地上,捡的时候...看到...看到他...他...”

王子腾站了出来,恨瞪了陈海一眼,训斥道:“御前自有主张,既问心无愧何必结结巴巴,快说!”

陈海扑腾一下跪下,说道:“学生看到他翻了衣服內襟,上面密密麻麻疑似夹带!”

“贾芸游街前换下的袍子并没有交给内务府的公公,反倒偷摸的掖藏起来。臣已经命人找了来。”

只见一件内襟里密密麻麻都是小字的袍子呈到了御前。皇上一见,真是贾芸的字迹。顿时怒不可赦,叫人将袍子扔到了贾芸面前。

贾芸见到上面板板整整写满袍子的小字,简直百口莫辩。若非是他本人,定也信以为真!当下明白这是有预谋的栽赃陷害!

王子腾的刁难数落就在眼前,如此他还能不明白吗?这定是荣国府使得绊子!好个荣国府!

对方有凭有据,人证物证皆在,当下皇上下令划了贾芸的探花之名,贬其为庶人待查明清楚后论罪。

“若是错判,朕这个皇帝就不必当了!”皇帝颇有深意的看了贾芸一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探花贾芸欺君罔上,目无王法,摒除探花功名,三日后充军千里!

贾芸之母卜氏,朕念她身为节妇,但教子无方,关押到莲溪寺罚其日日佛前念经忏悔。不得离开莲溪寺一步!钦此!”

***

三日后,义马官道上。

“还请四皇子放心,小的们定会护的芸公子的安全。这一路上还请四皇子放心。”

贾芸闷不吭声的坐在亭子外边的石头上,整个人耷拉着头,泄气的很。心情也十分低落。这三天过的犹如梦中,又是中了探花又是深陷大牢。

要不是念远,哦,是四皇子殿下出手相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从大牢里出来。

只是皇帝最后那一眼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放心,莲溪寺是皇家寺院,上下我都叫人打点好了,你且放心上路吧。等我调查清楚找到把柄一定会让你回来。”

贾芸有气无力的看着永锦,“草民多谢四殿下的恩德。草民一会就上路了。”

“你这人这时候嘴皮还这么欠!”永锦今日脸色也不好,也知道刚才说错了话,只好又说道:

“我让人八百里加急给了六弟,那离他近,多少能帮你打点一下。”说完,永锦跨上马走了,可走到一半又有些不舍分别,只得怔怔的看着贾芸亦步亦趋的离开京城。

押送贾芸的官差一共就俩人,一名胖的跟那啥一样的叫福望,一个五短身材的叫王仁。此刻福望递给贾芸一个铁盅说道:

“芸公子,这个是家慈托人给我,让我给你路上喝的。还有一包梅子干,是一大一小两个和尚硬塞给我的,喏,都在这儿。”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端着干嘛不如扔了算了,拿到路上碍手碍脚的。”

王仁见永锦走了,站直了腰板说道:“不就是充个军嘛,四殿下撩拷都不让你带已经是莫大的体面了,你这一道上也别想着给官爷我添什么麻烦,有了苦头吃可够你受的了。”

贾芸只接过福望递过得铁盅子,也没说话,打开一看正是卜氏的手艺。原本香喷喷的莲子羹此刻都凉了,不知道卜氏求了多少人转了多少手才能到自己手中。卜氏不识字,也只能借此方法让贾琏安心。

莲子,‘怜子’。

此刻的贾芸只觉得心在流血!终身不能再科举,身被罪籍不得翻身!

现下他混混沌沌的,但好歹念着母亲。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有打起精神来不要再被人诓骗陷害了。其他的,也心灰意冷不想去想什么了。

贾芸被发配的地方叫扬武镇,距离京城一千三百多里地。出了名儿的北国贫瘠之地。不过贾芸还算幸运的,虽然与贞国接壤,却数十年没有战乱。

要是被发配到三千里外与蒙丹国交接的地方充军,那真的是要轻装上阵,给人当人肉盾牌了。

路上几天,虽然苦但好歹没受多少刁难,就算王仁想,不过在福望的劝说下也收敛了不少。

至少不看僧面看佛面,堂堂四殿下还摆在后面呢。虽然早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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