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合上的一刹,庄湄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掐得刚刚好,她以前在10楼加班的时候,走得时候经常能碰见这几个阿姨。

“你在哪个楼做?”

“兰溪居的,合同工。”庄湄低着头,压着嗓子回答道。

“哦。我们是小时工,哎,也是看人脸色的,遇到脾气好的,还行,遇到那种不好的,那就要命咯。”

那阿姨拖长了音调说要-命-咯~听得其他阿姨大笑,庄湄也弯起嘴角。

电梯在13楼停了一下,突然涌进来一大波人,庄湄被挤得靠在墙边,为了背对摄像头,她只好转了个身。

电梯缓慢下行,庄湄在心中默数——

滴——刚才明明没人按10楼,大多数人都是要去1楼。

就这样,电梯停在10楼,肯定是有宜信金融的人要上电梯了,庄湄向里面侧侧脸,生怕让任何一个旧同事认出来。

“我都等你快四十分钟了,你是堵在山上,准备不下来了吧?行,山不向我,我就去请山。”

这个声音…………!!!!!!!!

庄湄下意识侧头轻瞥,那个一米八的修长魅影,此刻隔着三四道人墙,就这么……触目惊心的……和她立在一个空间里。

“我游戏都输了两盘,心里塞得慌。干坐着等更让我心焦。你那美人小秘书刚才接了电话,好像心情也down了下来。我本来想请她下来去喝杯东西,谁知道你那秘书说一定要等你回来。”

这音色一如往昔,神似亦男子之低沉雄浑,魂亦女子之圆润清脆,随着她不耐烦的心情,来回拨动,恰似那春雨滴落在名剑上,铮铮翠翠,令听者闻之侧耳。

庄湄已经听到有两个靠她最近的小姑娘在议论“这人到底是男是女?”,她握紧拳头,后背冷一阵热一阵,如同这声音就是条带着倒刺的鞭子,一遍一遍的抽在她身上。

“哎,你等一下。我真的没招惹人家,本来我就是来签个合同,走个过场。那开幕酒会我肯定要去的,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你这不是废话嘛,我要知道她是谁,我还会……那什么吗。”吴洱善有些暴躁起来,fēng_liú一世,糊涂一时大概就是她现在的感受,她怎么能想到南方的姑娘是这样温情如水,杀人于无形呢?正皱着眉,听见身后传来议论她到底是男是女的对话,“你等一下。”

吴洱善对那头的温禧喊咔,侧身看了一眼身后议论的两个小姑娘,说:“嗨。我是女的。不用再争论了。安静点好吗?嗯?”

那俩小姑娘被她这么笑眼一瞧,脸顿时就红了,连几个老保洁阿姨也觉得有些羞涩,原来不是俊小伙,是个俏丫头。

争论声停止,吴洱善继续讲电话,“本城谁不知道你温禧呢,你就帮我个忙,说说情。要不,过几天我爸回国,要是这新闻不下去,他非宰了我不可。我们家老头子吃鹿角吃多了,最近火气不要太旺。”

电梯持续下降,到达1楼,大部分人都下去了,唯有几个保洁阿姨和庄湄还在。

又降了两层,来到负2层——停车场。

吴洱善跨出电梯,好像是出了汗,一直拿低头拿手帕擦额头。

庄湄则紧跟着保洁阿姨,向出口走去,她低着头,并没有发现吴洱善正向她们这支保洁队伍折回来。

“嗨。你。帮我擦一下车。价钱按你小时工资的3倍开。”

吴洱善的大长腿没几步就纯属巧合的迈到庄湄跟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庄湄浑身一僵,她背对着吴洱善,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睫毛微微那么颤动了一小下。

“就是你。快过来啊。不想挣外快?”

“这…………”

庄湄吱唔着,却最终决定不开口回绝,多说一个字,多露一点声,就是在自寻死路。

吴洱善坐回车上,调低座椅,就这么在车里继续和温禧打电话,丝毫没有注意因为身高优势而被自己挑中的这名路人保洁员究竟有什么不同。

从停车场洗手间里拿来抹布和喷水枪,庄湄做足架势,可依然“不够专业”(笨手笨脚)的开始擦拭这辆扎眼的红色跑车。

她早该想到这辆车的车主是谁,如此豪花订制,连个标志也是纯手工雕刻。

水喷洒在玻璃上,佐以会吐泡泡的清洁液,使得这玻璃显得如雾如梦,庄湄微微抬起头,发现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相应的,车里面的吴洱善恐怕也没时间透过这一团浆糊的车窗玻璃来与她这位“昔日老友”、“车下亡魂”、“再世女鬼”相认。

车里的吴洱善开了音乐,仍然是她母亲喜欢的老式情歌,这歌,庄湄从前和吴洱善出去兜风的时候,也常听。

这是庄湄人生中第一次洗车,她本想尽心尽力的去掉每一个小污渍,可惜这歌声终究有些扰人……她想起从前那些月黑风高的夜晚,吴洱善半夜爬墙潜入她家后院,两人在蔷薇香气正浓的午夜,锁着门一起抽烟喝酒谈论学校里那些乌七八糟的糗事,或是事先说好,一起溜出家的牢笼去,开车往荒郊野岭钻,挖坑燃篝火,对月话星辰,把车里的音乐开到最大,就着明亮的篝火,跳起恰恰,或是刚学好的一段探戈。

那时候总是和吴洱善瞎玩到很晚才回去,一般是鸡啼了,吴洱善才开车送她回去,有时吴喝多了,就是庄湄开车先送她回家,当然会遇到被家长抓包的时候,例如有次六点多,庄湄披着吴洱善的外套准备回家时,就恰巧被吴的父亲看个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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