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混账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女人抱着他的手大喊,“先别打!小思!快给人家认错呀!磕头谢罪还是赔钱,你先认错!”

黎思跪坐在地上,沉默着任由男人在自己身上踩踹,他在事情败露的第一秒已经心如死灰,出于报复心理,他还是把照片发给了俞往和方其然的家里,眼下的闹剧都是他一手作出来的,他画不下去,为了画画而丢下的文化课也捡不起来了,唯一的捷径也断了,他爸还在咒骂着,语言不堪入耳,俞老爷子和祁老师都皱着眉头,窗户口有学生驻足观看,助理在俞老爷子的示意下上前拉上窗帘,又把已经失去理智的黎思爸爸拽开。

“俞玄青,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别以为你爸妈不管你我也不管了。”俞老爷子沉声说,接着又转向祁老师,“老师,这孩子大半年劳你费心照顾了,等过两天会有人来给他办退学手续的。”

方其然下意识地摇头,俞老爷子注意到他,咳嗽了两声,声音倏地低了下去,露出一些老态来,“孩子,你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有些道理你现在听不懂也听不进去,听老人家一句话,来日方长,以后遇见的人多了去了。”

他在助理的搀扶下起身,对俞往说,“起来。”

俞往站不稳,一瘸一拐走了两步,转头沙哑着嗓子叫了方其然一声,“然然。”

方其然抬头看他,俞往脸上都是疼出来的汗,他的心也跟着疼,俞往笑了一下,就像以前任何时候,方其然耍宝时他会露出来的笑,他说,“乖乖的,知道了吗?”

方其然知道他怕他跟家里闹,他眼泪流出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祁老师从这几句对话里体会出了什么,她松开了手,方其然却没动了,因为俞往已经走了。

他看了一眼黎思,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方其然走出办公室,彭壮刚好回过头来,一脸不明所以,“你们怎么了?艺术家怎么走了?你哭什么?”

方其然摇摇头,眼泪不停地往外跑,彭壮手忙脚乱地拿袖子给他蹭脸,校服的面料不好,把方其然一张脸搓得通红。

他走回座位上,摸出桌肚里的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边喝一边默念,乖乖的,乖乖的,几乎是一口不停地把牛奶袋子吸瘪了,他小小的打了个嗝,翻开午睡前看的复习资料。

他答应俞往了,他得乖乖的。

第20章

祁老师以前觉得方其然给句话就能抬杠的性格烦死人了,但是自从那天那场闹剧之后,方其然就跟拔了电池的玩具车一样,推一推他才动一动,往哪儿推就往哪儿动,听话得不得了,只是如果不管他,他就能悄无声息地呆在那儿一整天落灰。

他这个样子,祁老师都不忍心骂他了。

临近高考,方其然在家吃早餐,祁老师把热好的牛奶放在他面前,他没有想办法推脱,端起来吨吨吨的喝了,留了一圈白色的小胡子。祁老师说,“我给你炒了两个菜在保温盒里,中午拿去食堂里有苹果和饼干,下午饿了就垫垫。”

“不用了,吃食堂就行,爸妈我出门了,妈你等会开车路上小心。”方其然抹抹嘴出门了,手上还拿着单词本儿准备在公交车上背。

等他出了门,祁老师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靠在椅背上,眼神茫然,“老方,我总觉得儿子不是我儿子了。”方爸爸也叹了口气,把妻子搂紧怀里,他们老夫老妻快二十年,很少在大白天有这么亲密地举动,但他此刻做起来却自然而然的,祁老师埋在他肩头,这个向来强硬的女人红了眼眶,“他怎么办啊?”

方其然学得心无旁骛,短袖已经逐渐穿起来了,彭壮看着方其然身后的布料被那两片单薄的肩胛骨撑起来,心里难受的不行,黎思进了特长生班,他们也不去找他了,因为实在是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

俞往的桌子被清空了,那天方其然看到助理先生在走廊上等他妈下课,他人已经站起来了,又在满教室不解的目光中坐了下去,下课铃声响他也没动,笔尖在‘解’字的最后一笔上凝出一个墨点,突然他眼前一暗,一根骨节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草稿纸上点了点,“画个数轴试试?”

方其然感觉心跳都停了,抬头看去却不是那张脸,助理先生抱着一个文件夹对他微笑,好像在等方其然说些什么。

“他走了吗?”方其然问。

“快了。”助理先生像是专门来对他说着两个字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条递给他,“再见。”

方其然看见祁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看着他,却没过来阻止,他把纸条放进笔袋里,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十字数轴。

俞往必须走,国内各大名校不会接收有作弊瑕疵的天才,俞往又不可能屈居别的小院校,他们家会送他去外面更广阔的天地,他还记得俞往说“志不在此”时的一脸不经意的傲气,他的俞往,完全可以成为所有人的骄傲。

小奶狗长大了不少,方其然给它取名南瓜,因为俞往对学校里的南瓜粥一直欲罢不能。

他还和黎思聊过一次,两个人一人一瓶冰红茶,在安静地午后,相对着坐在宣传窗前,黎思轻描淡写地跟他说了事情的始末,至于他的道歉,方其然没有回应。

方其然知道黎思的苦衷,但是他不想,也做不到去谅解,他对黎思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冰红茶沁人心脾的凉气,“黎思,好自为之。”

他以后该何去何从,方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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