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钺息还是没有来。这一天是星期四,学校例会时间,全校性的两节自习,顾勤散了会回来,路过教室,看到王钺息在黑板上讲英语题。这是五班的惯例了,每周都由学习委员把错得较多的题目选出来找成绩好的学生讲给大家听,王钺息也讲,可他一般不会太主动,就算讲,也是讲物理。

顾勤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王钺息也看见了他,接着讲。顾勤觉得,他的眼神里有几分微藏着不屑的了然。

你随意指责,我无懈可击。

顾勤突然有些生气。等王钺息讲过了这道题就道,“你跟我出来。”

王钺息点了下头,继续对大家道,“词性一定要注意下,否则得不偿失了。你们自己先做。”然后,他便放下粉笔随顾勤出去,那种态度完全不像是被挑剔,反而让许多人都误认为他是要去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

顾勤默默在心里道,还是那么死要面子。

这一次,顾勤没有带他进办公室,反是上了天台,就他们两个人,他很直接,“你有情绪。”

王钺息没否认。

顾勤看他,“不高兴?因为我下你面子了。”

王钺息抬起了眼睛,语声平静,“昨天的事,是我的错。今天的作文,也不是挑衅。就算是中考,这篇作文,我也会这样写。”他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分数应该低不了。”

顾勤看他,“你觉得你那样的结尾分数低不了?”

王钺息看顾勤的眼神有点奇怪,“不管您相不相信,那是我的心里话。如果写得不好,我接受顾老师的惩罚,就按您昨天说的,错别字一个一下,标点符号一个两下。”

顾勤突然笑了,“你太草木皆兵了,我的全优生。我叫你上来只是想说,今天的早读和自习,表现不错。”

王钺息整个觉得莫名其妙,怔了三秒,才礼节性地鞠了个躬,“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先下去了。”

顾勤望着王钺息背影,骄傲挺拔得不像话,他深深吸了一口天台上充满混凝土味道的风,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你可千万不要太快屈服,我们的故事还长着呢。

第三章 教育心理学

十二月,课文早已讲完了,初三的后半程,是无休无止地试卷,“下一个。”

下一个正好是王钺息,“第二个b。”

“解释。”

“本色当行意思是做本行的事,成绩十分显著。b选项中,他‘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时‘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表现并不属于本行的事,所以不能用这个词。”王钺息答得很利落,这种开火车似的对答案方式就是这样,答完了自己坐下,不耽误后面的人。别人一直是这样做的,可到他却卡了壳。

顾勤道,“先别坐,本色当行,哪一课学的?”

教室里突然静下来。顾勤是气场型,奥班的孩子本就自觉,又到了初三,基本不见不守纪律的,可那种安静和现在的沉寂却完全不一样。初三的孩子正是心思多的时候,附中的孩子心思更多,换了新班主任,大家都在摸顾勤的脾气呢。附中的奥班,可说是全市的人尖子汇集的地方,这种问题,谁都知道是挑刺。

教室很静,静水流深。

王钺息依然是宠辱不惊的优等生做派,不疾不徐,“初一学的,《观舞记》,作者是冰心。她用这个词盛赞印度舞蹈家卡拉玛姐妹的表演。”

附中奥班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奥班里全是学霸,王钺息是学神。

顾勤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他要是连这点儿记性都没有,也不配在附中这样的学校称前无古人了。

只是这个问题却并不是挑刺,顾勤负手扫视全班,“老规矩,做错的起立。”

全班42个人,只有3个。

顾勤随手示意他们坐下,眼睛里根本没有责备,那三个人都垂下了头,顾勤像那卷轴似的握着荼毒了无数少年的《五三》,“这题我要重点讲一下,你们看a选项,考的是什么?”

大家一起答,“迥乎不同。”

顾勤接着问,“谁知道,出在哪儿?”

没人说话。三年的课文,那谁能记得啊,更何况,在奥班的人眼里,所谓文下注释的生词也只是他们原本的积累而已,既然不当成生词学,也不会刻意去记。顾勤点,“王钺息。”

王钺息继续起立,“也是初一下册,臧克家的《闻一多先生的说和做》。”

顾勤接着问,“c呢?”

王钺息答,“浑身解数。还是《观舞记》。”他说到这里也不等顾勤继续问,“d是忍俊不禁。宗璞的《紫藤萝瀑布》,初一上册的。”

顾勤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不错。坐。”他顺手将手中的《五三》往讲桌上一放,俯视全班同学,那些不可一世的优等生们各个都低着头,顾勤口气淡得很,“看见差距了吧。再往下数,17个,谁能看出点门道?”

一个女生举了手,是顾勤的课代表沈雅静,“几乎所有的词语都出自语文课本,而且,基本都是初一的。”

顾勤示意他坐,扫视全班,“明白了?这就叫趋势。命题组那些老头天天喊着抓基础,已经义务教育了,什么叫基础,基础就在你的课本上。我经常说,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站得比出题的人还高,看到他的心里去,你才能赢。”

下了课,王钺息突然觉得,学霸们看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同。

恰巧下课的时候数学老师带着测验卷进班,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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