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从喉咙里挤出嘶吼般的声音:“不忠诚的东西,就算是兄弟我也不需要!”

所有人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平心而论,在这个剧组里面,明俊驰虽然不是最有背景或者最当红的,演技却绝对是最好的。

而且不仅仅是剧组里,就拿他这一辈的艺人来看,他也能算得上佼佼者。

明俊驰向来狂傲,但他确实有狂傲的资本,因为他耍着大牌都能把自己的戏份拍得比别人好上百倍千倍,所以即使黑料无数而且被绝大多数艺人厌恶也还是依旧死忠粉众多,人气居高不下。

他演起戏来一直很放得开,这一场戏更是演得无比激烈,连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而直面承受着明俊驰怒火的柳问琴受到的压力无疑是最大的,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过于天真了。

之前他和明俊驰对戏时,因为角色都是沈若怀,两个人的起点完全平等,争锋相对之中他没有被对方的气场压倒。

可这次他从一开始就被放在了弱势上,并且他要在弱势之中顶住压力演出角色应有的情感,这时候他的经验不足瞬间成了致命伤。

顾曲一定也没有想到他会遇到这种情况。如果面对的是一个普通艺人,顾曲教给他的绝对已经绰绰有余,但在明俊驰这种侵略性的演技之下,柳问琴作为一个新人的劣势顿时显露无疑。

明俊驰的动作就好像迎面扑来一张大网,不光将他准备施展的伎俩牢牢套在了里面,还在他的心头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这一刻的失神把他拖入了自己内心深处那个向来视而不见的深渊。

柳问琴瞬间觉得头脑空白,一点也想不起来顾曲之前说过什么。

“停!柳问琴你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忘词了啊?赶紧的,这幕重新拍!”

伴随导演的大喊,柳问琴的意识猛地被拉回现实,他缓缓环顾四周,看到一旁的场务人员抱怨着动手重新布置场景,超出常人的听力无一遗漏地为他接收到那些满含讥诮的窃窃私语。

柳问琴无动于衷,他低头略微整理衣装,广袖划过一道弧线,迈步站回了开拍时的位置上。

何其相似的一副场景,他应该感到幸运,因为这是一部宫城之中的古装剧,他可以借鉴的不仅有演技,还有过去的经历。

在柳问琴的正前方,明俊驰倚着龙椅双手环抱,眼神轻蔑地看着他:“这么快就ng了,你也太不怎么样了吧。”

柳问琴没有回答他,因为下一刻导演又对准扩音器喊起了“开始!”。

柳问琴定定地看着明俊驰,他从对方眼中满溢的怒火里看到了无比的熟悉感。

同样的以大局为重,同样的和亲友决裂,同样的受千夫所指。

这种场景,他以前也经历过,这就是他独独对沈若初感兴趣的原因。

那些被他埋在心底的片段蠢蠢欲动,拼命想要突破牢笼占据他的思维。

柳问琴暗暗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时间仿佛被定格,尘封已久的记忆大门缓缓打开。

天佐二十三年,岳武帝驾崩,其长子岳悯帝继位,改年号为安武。

岳悯帝楚君灏向来肆无忌惮,他性喜音律不通政事,甫一上任就只顾着享乐,还赋予了一名乐师免除一切礼节的特权,很快就引发了众臣不满。

虽然大岳四面环敌,但因为先帝谋略有加又勤政爱民,百姓生活还算安详。

可惜新帝不堪大任,敌国很快瞅准机会发兵进攻,随后灾荒频发,郡王反叛,蛮族入侵,各地变得民不聊生。

面对这种境况,楚君灏非但没有采取对策,反而逃避朝堂,他将自己喜爱的乐师们召到宫廷之中,从此日日沉迷丝竹之声。

当时最受青睐的乐师名号流泉,是琴圣柳颐的亲传弟子,也就是现在的柳问琴。

他在楚君灏还是太子时就与对方相识,被对方引为知己。

在楚君灏登基以后,他一直感到隐隐不安,而在楚君灏开始行事越发荒诞时,他终于忍无可忍。

他凭借特权遣散了宫廷乐队,又苦苦劝诫楚君灏回心转意,甚至提出可以退位给有识之士的建议,结果只造就了两人离心离德的悲剧。

楚君灏曾经指着他,笑容张狂地对满堂朝臣说:“流泉之于我,有如伯牙之于子期。”

然而,就跟现在一样,后来楚君灏把他叫到了御书房,怒火滔天,声声绝情。

直视着对方,柳问琴眼中的漠然化为了悲切,他嘴唇微张,做出了最后一次劝告:“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听到这话,楚君灏怒极反笑:“江山社稷?真是可笑!”

他的眼里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你难道不知道朕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

柳问琴双眸微敛,神色模糊:“臣知道。”

他缓缓低下头,声音微微颤抖:“但臣只愿国强民富,陛下流芳千古。”

“卡!”导演的声音满意地响起。

一听到表演结束,明俊驰迅速扔开厚重的戏服,他没有掩饰眼里的惊奇,一脸桀骜地冲柳问琴喊:

“喂!你是怎么演出来的?”

明明之前还是一副惹人发笑的蠢样,后一秒竟然就能气势一变。明俊驰好奇心大盛,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为此他甚至愿意拉下面子主动向对方搭话。

对方却只抬头看了他一眼,视若无睹地走开了。

明俊驰顿时气结,


状态提示:第16节--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
http://www.520dus.com/txt/xiazai187638.html